臨安行宮的正殿,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。巨大的輿圖懸掛在御座對面的屏風上,山川河流,城池關隘,用細密的線條和硃砂標註。此刻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輿圖北端,那個被硃砂重重圈出的位置——汴梁(開封)。
金兀朮親率大軍十萬,號稱二十萬,屯兵朱仙鎮,距離汴梁不足百里!戰報如同雪片,帶著鐵鏽和血腥味飛入臨安。朝堂之上,主戰派與主和派(以秦檜為首,雖然被“火鍋底料”威懾後暫時蟄伏,但暗流湧動)的爭論再次白熱化。焦點只有一個:是否立刻發兵北上,解汴梁之圍?亦或是…暫避鋒芒?
岳飛站在武官班首,劍眉緊鎖,目光如炬,死死盯著輿圖上汴梁的位置。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,胸膛裡燃燒著收復故土的烈焰,但作為主帥的理智告訴他,此時倉促北上,後勤未穩,友軍未協,兇險萬分。他需要時間,需要更周密的部署!
“陛下!”一位老成持重的文官出列,憂心忡忡,“汴梁危在旦夕,然金兀朮挾大勝之勢,兵鋒正銳,兼有鐵浮屠之利!嶽樞密雖勇,然兵力未集,糧秣轉運艱難,若倉促北上,恐…恐非萬全之策啊!臣以為,當遣使斡旋,或令岳樞密暫駐潁昌,伺機而動,方為上策!”這番話,代表了相當一部分“穩妥派”的心聲。
秦檜低垂著眼瞼,嘴角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。他雖不敢明著反對,但這番話正中他下懷。
“暫駐潁昌?伺機而動?”岳飛猛地踏前一步,聲音如同金鐵交鳴,帶著壓抑的怒火,“汴梁乃我大宋故都!宗廟所在!黎民翹首!金虜鐵蹄之下,生靈塗炭!豈能坐視?!戰機稍縱即逝!若待金兀朮站穩腳跟,加固城防,再圖汴梁,難如登天!”他抱拳向御座方向,聲音斬釘截鐵,“陛下!臣請即刻發兵!星夜兼程!直搗朱仙鎮!解汴梁之圍!臣願立軍令狀!”
“不可!萬萬不可!”又有大臣出列反對,“金兵勢大,孤軍深入,乃兵家大忌!嶽樞密豈能意氣用事!”
“你!”
“……”
兩派爭執不下,殿內如同燒沸的油鍋。
就在這劍拔弩張、唾沫橫飛之際,御座之上,一直託著光滑下巴、似乎有些神遊天外的劉禪,眼睛忽然亮了!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東西,猛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!
“吵吵吵!吵個錘子!”劉禪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,聲音不大,卻奇異地壓過了殿內的爭吵。他幾步從御座上跳下來(動作依舊帶著點笨拙),蹬蹬蹬跑到那幅巨大的輿圖前,踮起腳尖,伸出他那根保養得宜、指節分明的食指,精準無比地戳在了那個被硃砂圈住的“汴梁”位置上!
“這地方!”劉禪的聲音帶著一種“終於找到熟人”的興奮和篤定,他用力點了點那個點,扭頭看向身後被他這一舉動搞得集體懵圈的群臣,尤其是正處在爭論漩渦中心的岳飛,臉上洋溢著一種“包在我身上”的自信笑容:
“朕熟啊!這不就是洛陽嘛!相父…諸葛丞相第一次北伐,打的就是這兒!出祁山,過陳倉,直逼長安…呃…洛陽!”他大手一揮,彷彿在指點自家後院,“地形朕門兒清!金兀朮那點人馬,算個啥?當年司馬懿在洛陽城裡有四十萬大軍呢!還不是被相父耍得團團轉!”
“……”
整個大殿,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。
所有爭執戛然而止。剛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,此刻如同被集體施了石化術,嘴巴微張,眼珠凝固,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:驚愕、茫然、荒謬、還有一絲“果然如此”的絕望…
洛陽?!陛下管汴梁叫洛陽?!還扯上了諸葛武侯第一次北伐打洛陽?!這都哪跟哪啊!時空錯亂也要有個限度!
“陛…陛下…”一個鬍子花白的老翰林,顫巍巍地出列,聲音都在抖,“此…此乃汴京,東京開封府…並非…並非洛陽啊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