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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合上賬簿,指尖還殘留著紙張的觸感,胸腔裡卻有一團火在燒。
財富之路,總算踏出了第一步。
可李乾這邊剛覺出點滋味,長安城底下看不見的潮水,已經開始不安分了。
火玉漿、琉璃燒……
這些新酒的名字,傳得太快,賺得太狠。
自然就落進了有心人的耳朵裡。
魏王府。
李泰聽著心腹低聲回話,眉頭擰了起來。
“你是說,長安城裡突然冒出來一種烈酒,價錢跟金子似的,來路卻沒人說得清?”
“正是,王爺。”心腹哈著腰,“屬下讓人去問了,賣酒的那幾家鋪子嘴都嚴得很,翻來覆去就說是海外或者邊境弄來的稀罕玩意兒,貨不多。源頭,根本摸不著。”
“摸不著?”李泰哼了一聲,帶著點冷意,“這長安城,還有什麼事是真摸不著的?要麼是後面的人手腕通天,要麼……就是有人故意藏著掖著。”
他手指無意識地蹭著腰間的玉佩。
“這酒……出來的時候,倒是挺巧。正好是大哥在東宮瞎折騰了一通之後……”
“王爺是想說……這事跟太子有關?”心腹有點懵。
那位太子爺,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樂,幾時對賺錢這種俗事上過心?
“不好說。”李泰搖了搖頭,“多留個心眼總沒錯。繼續查!給我盯死了那幾家鋪子!還有……蘇家,最近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動靜?”
“蘇家?”心腹愣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,“王爺懷疑……?”
“蘇亶那老狐狸,最近往東宮跑得可勤快。”李泰的眼縫窄了些,“去查查蘇家底下的產業,特別是城外的莊子、田地,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買賣,或者人手上的調動。”
“是!屬下這就去辦!”
不單單是魏王府。
長安城裡,好些個鼻子靈的勢力,都嗅到了這烈酒不尋常的味道。
一張看不見的網,正順著酒香悄悄撒開,想把那藏在後頭的人撈出來。
東宮的李乾,對這些並非一無所知。
常勝早就把市面上那些風言風語,還有暗地裡鬼鬼祟祟的探子活動,都報給了他。
“早猜到了。”李乾聽完,臉上反倒露出點看熱鬧的表情,“越是捂著,他們越好奇。越是查不著,他們心裡越癢癢。讓他們查,查去吧。”
他轉動輪椅,對著窗外的沉沉夜色。
正好,也叫他們看看,孤這個太子,除了發脾氣,還能幹點別的……
錢,只是棋盤上的一著。
可這剛冒頭的財路,興許……也能當個引子,攪動風雲。
烈酒生意像塊燒得滾燙的烙鐵,丟進了長安這鍋溫吞水裡,滋啦一聲響,燙得人心浮動,也引得無數視線緊隨。
蘇亶到底老練,沒被初期的暴利迷了眼,依舊死死拿捏著出貨量,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在半空。
那幾款烈酒的名頭,在長安的貴人圈子裡越傳越神。
東宮書房。
常勝將最新的賬目放到了案上。
李乾的指尖在輪椅扶手上無聲地敲擊著。
錢湧進來的勢頭,比他想的還要猛烈。
但這還遠遠不夠。
烈酒再烈,喝的終究是男人。
長安城裡,還有一半人的錢袋子沒撬開呢,尤其是那些高門大戶裡的貴婦人。
“常勝,你再跑一趟蘇侍郎府。”
一份新圖紙,幾頁寫得密密麻麻的紙,被遞了過去。
“告訴岳丈,‘火玉漿’只是開胃小菜。真正唱大戲的傢伙,現在才登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