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漢子瞥了一眼那些物件,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了桀驁:“什麼趙磐李磐,老子不認識!這些破銅爛鐵,是老子從一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,不行嗎?”
“死人?”常勝笑了笑,拿起一枚獸首令牌,“據我所知,影狼衛的令牌,從不離身。除非……是自己人清理門戶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自己人”和“清理門戶”幾個字。
那漢子臉色微微一變,但依舊嘴硬:“什麼影狼衛,沒聽說過!”
常勝也不著惱,繼續道:“影狼衛當年行事狠辣,得罪的人可不少。如今隋亡唐興,你們這些餘孽,如同過街老鼠。若是讓那些與你們有血海深仇的江湖同道,或是……前朝舊敵知道你們的下落,你猜猜,他們會如何‘報答’你們當年的‘恩情’?”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:“當然,你若是肯合作,太子殿下仁厚,或許可以給你一條生路。甚至,幫你換個身份,遠離這些是非恩怨,也不是不可能。”
軟硬兼施,攻心為上。這是李乾教他的。對付這種亡命徒,單純的酷刑有時反而會激起他們的兇性。
那漢子沉默了,眼神閃爍不定,顯然內心正在激烈掙扎。
常勝見狀,又加了一把火:“聽說影狼衛內部,規矩森嚴,對於叛徒,手段極其殘酷。你若是死扛到底,等我們抓到你的同夥,或是……你的上家,你猜,他們會不會為了自保,把你當成棄子?”
這句話,如同一柄重錘,狠狠砸在了那漢子的心防之上。他本就是影狼衛中地位不高的小角色,平日裡沒少受上線的氣。如今被捕,生死未卜,若真如常勝所說,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,未必會顧及他的死活。
恐懼,如同藤蔓般纏上了他的心。
又過了一個時辰,在常勝不急不緩的心理攻勢下,那漢子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。
“我說……我說……”他聲音沙啞,帶著絕望,“我們確實是……是影狼衛的人。那些弩機配件,是準備送給靜心劍道館的趙磐趙館主。他……他答應給我們一批錢糧,讓我們替他……替他訓練一批人手,並且……提供一些‘特殊’的兵器。”
“特殊兵器?就是這些弩機?”常勝追問。
“是……也不全是。還有一些……其他的,更隱秘的東西。”
漢子喘著粗氣,“趙磐只是中間人,真正與我們對接的,另有其人。那個人……非常神秘,我們只聞其聲,不見其人,代號……‘青鳥’。”
“青鳥?”
常勝心頭猛地一跳。
這代號,邪乎得很。
東宮。
李乾接到密報,嘴角勾起,那笑意卻讓人背脊發涼。
李泰,趙磐,影狼衛,如今又鑽出來一個“青鳥”。
網,正在收。
那條躲在深水裡的大魚,也快要憋不住了。
魏王府。
李泰的火氣,簡直要把書房給點著。
派出去的探子沒了音訊,城南劍道館那邊,風聲鶴唳,顯然沒能瞞過東宮的眼睛。
一種被死死盯住,無處可逃的感覺,啃得他坐立不安。
他那個廢物哥哥李承乾,自從墜馬醒來,整個兒換了個人。
手段黑,心眼多,再也不是以前那個任他拿捏的軟柿子。
蘇家現在傍上了太子,生意做得那叫一個紅火,銀子跟流水似的淌。
那些新奇玩意兒,不僅掏空了長安城裡權貴的荷包,還讓蘇家有了跟五姓七望掰手腕的底氣。
這些錢,最後都進了東宮的口袋。
李泰不蠢,他清楚李承乾搜刮錢財,不是為了吃喝玩樂,是在養自己的人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