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玉兒先是一愣,隨即雙頰飛起紅霞。
這不僅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情意,更是一位儲君對未來國本的鄭重考量。
她垂首,聲音細若蚊吶。
“妾身全聽殿下的。”
殿內氣氛正溫馨,內侍匆匆入內稟報。
“啟稟太子殿下,戶部尚書戴胄大人有緊急要事求見!”
李承乾眉頭微皺。
“宣。”
戴胄風塵僕僕,快步走進殿內,甚至來不及行全禮,便急切道。
“殿下,大事不好,河東道、河北道數州急報,鹽引新法推行受阻,形勢嚴峻!”
李承乾眼神瞬間銳利如刀。
“詳細說來!”
戴胄聲音帶著悲憤,說道。
“官鹽在運輸途中屢遭不明身份匪徒襲擊,或被沉河,或被劫掠!運抵州縣的官鹽,竟發現大量被摻入泥沙、苦鹵,以次充好!更有甚者,鹽價被當地豪強暗中操控,更令人髮指的是河東晉陽縣,一名負責鹽務核查的吏員,竟被發現暴屍荒野,分明是殺官示威!”
李承乾一掌拍在榻邊矮几上,牽動傷處,劇痛讓他額頭瞬間滲出冷汗。
“好大的狗膽!可知是何人所為?”
戴胄咬牙切齒說道。
“種種跡象皆指向當地未被徹底清算的崔、盧旁支殘餘勢力!還有盤踞晉陽,號稱白閻王的鹽梟白崇山!此獠與關隴韋氏有舊,昔日便是崔氏門下走狗,如今見崔氏倒臺,竟妄圖取而代之,壟斷鹽利!”
李承乾冷笑連連,說道。
“白崇山?關隴韋氏?看來本宮的刀,還是不夠快,不夠狠,讓他們覺得,還有空子可鑽,還有命可以苟延殘喘!”
他不顧蘇玉兒和王玄擔憂的目光,說道。
“戴卿,傳本宮令,準備車駕儀仗,本宮要親自巡視河東、河北!本宮倒要看看,是哪些魑魅敢動我大唐的鹽,敢殺我朝廷的官!”
翌日,太極宮兩儀殿。
李世民聽著下方群臣關於北疆善後及功臣封賞的議論。
李承乾雖未痊癒,但今日事關重大,亦強撐著出席,坐在御階下首專設的太子位。
當李世民提及太子欲親自巡視河東、河北鹽政時,殿內氣氛陡然一凝。
一位老御史出列說道。
“陛下,太子殿下北征勞苦,傷勢未愈,實不宜車馬勞頓,遠行巡視,鹽政雖重,自有戶部及地方有司處置,殿下乃國之儲君,當坐鎮中樞,調養貴體,學習治國之道,方是正理,若為些許地方宵小之事便輕動萬金之軀,恐非社稷之福啊!”
另一名官員立刻介面,言辭看似恭敬,實則綿裡藏針。
“太子殿下甫定北疆,威名震懾宇內,然則殿下久在軍中,對民政或有不熟之處,鹽務繁雜,牽扯甚廣,地方豪強盤根錯節,殿下若親臨,未必合適。”
又有數名官員出列,口徑幾乎一致,核心便是。
太子身體重要,不宜離京,更不宜直接插手地方具體事務,以免威權過甚。
李世民目光掠過下方垂首的太子,又掃過那些看似為太子著想臣子。
“衛國公、趙國公、房卿,爾等以為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