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跳得越高,才會摔得越狠。”
他抬手,示意常勝近前。
“加強對漢王府、趙節府邸,以及所有跟他們走得近的人的盯梢。”
“本宮要知道,他們那個小圈子裡,究竟都有誰,在鼓搗些什麼名堂。”
“尤其,是他們跟軍中那些人的任何往來,一根線頭都不能放過。”
“喏!”常勝躬身領命。
李承乾又補充了一句。
“另外,再派人查查,近來長安城裡,除了蘇家,還有哪些人家在偷偷摸摸地囤糧、私藏兵甲,或者有大筆銀錢往來不明的。”
“總有些老鼠,喜歡在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營生。”
常勝應聲退下。
書房內復又安靜下來。
李承乾拿起手邊另一份密報,那是王玄從地方快馬送回的,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士族在各地的劣跡。
“王玄的彈劾奏疏,也該呈上來了。”
“本宮倒要看看,這一回,誰還護得住他們。”
城南,一處不起眼的宅院。
這裡是趙節新近尋摸下的地方,平日裡見些不方便在自家府門露面的人,最為合適。
“張將軍,就等您了!”
趙節滿面春風,聲音裡透著一股子熱絡勁兒,親自將一位身形高大、膚色略顯黝黑的武將迎入一處僻靜宅院的花廳。
廳內收拾得利落,桌上只擺著幾盞早已失了熱氣的殘茶。
“兄弟我這兒說話便宜。”
趙節壓低了嗓門,身子往前湊了湊,神秘兮兮地開了口。
“您啊,是明白人。”
“如今這長安城裡的風向,嘖嘖,太子爺一手遮天,蘇家那幫人,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,真真是一人得道,雞犬飛天!”
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又重重放下,發出噹的一聲輕響。
“他那套新政,要是真個雷厲風行地推下來,咱們這些枕戈待旦的武人,手裡那點兒田產、蔭戶,還能剩下幾個子兒?”
“那位爺的手段,您也不是沒見識過,連根深蒂固計程車族門閥,說動就動,眼都不眨一下!”
趙節話鋒一轉,語氣裡多了幾分感慨。
“想當年,魏王殿下待將軍您,那可是實打實的看重。”
“若非造化弄人……唉!”
一聲長嘆,似有無限惋惜。
“此一時彼一時,現如今,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,可曾正眼瞧過咱們這些昔日魏王帳下之人?”
對面那武將始終沉默,肩頭卻不自覺地緊繃了些,擱在膝上的手,指節微微泛白。
趙節察言觀色,嘴角勾起一抹難言的弧度,繼續添柴。
“漢王殿下放話了,只要將軍您肯點這個頭,與我等共謀大事!”
“他日功成,封妻廕子,裂土封侯,不敢說到開國元勳那份上,起碼也能讓弟兄們揚眉吐氣,再不必受這等鳥氣!”
話音未落,他從袖中摸出一張薄紙,輕飄飄地推至武將手邊。
“些許程儀,不成敬意,將軍務必賞臉。”
那紙片就擺在手邊,武將低頭一掃,票面上的數目晃得他心頭一跳。
他喉結滾動了一下,氣息也粗重了幾分。
最終,那隻佈滿老繭的手,卻沒有去碰那張銀票。
“此事……非同小可。”
武將的聲音有些沙啞,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一般。
“容我……思量一二,思量一二。”
趙節聞言,立刻哈哈笑出聲,態度不見半分勉強。
“好說,好說!”
“將軍是爽快人,兄弟我就靜候佳音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