屁股決定腦袋,劉義真能夠當上世子,對於他們這些僚佐而言,無疑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。
沈慶之如今雄心萬丈,就想在劉義真的幕府出人頭地。
行參軍又如何,儘管劉義真的軍府已經有了王鎮惡、沈田子、傅弘之等大將,但沈慶之深信以自己的能力,總有一天能夠引起劉義真的重視。
與此同時,劉義真在二人離開後,自己也走出了府邸,他得去城外巡視開墾的情況。
種地是一件辛苦事,雖有數萬大軍集結在安定郡,但他們的任務是要養精蓄銳,一旦朔方有事,只需赫連璝送來了牛羊,便可驅趕牲畜北上支援。
劉義真不可能讓晉軍把力氣耗在了種田上面。
好在,此番北上,他徵發了五萬餘民夫,也不能白養著這些人,於是安排他們開墾荒田,搶種谷糧,等到秋天,能收多少是多少。
這件事由杜驥主持,劉義真此前就已經把民夫全都交給了他,有意在培養杜驥。
通常來說,參與宗族事務計程車族子弟,其實都具備一定程度的管理才能,但能夠一次性管理五萬餘民夫,組織他們開墾,也是一個難得的鍛鍊機會。
劉義真很欣賞杜驥勇於任事的性子,也願意給他這樣的機會。
反正直到目前為止,杜驥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讓劉義真失望過。
今年的三月上旬,相當於往年的四月,但嶺北因為緯度、地勢都比較高的關係,氣候依然涼爽。
民夫在田間勞作,揮汗如雨。
他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,吃了劉義真的飯,就得替他幹活,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,怎麼可能讓他們優哉遊哉的曬太陽。
至少劉義真安排他們耕地的同時,也會把民夫餵飽,不會讓他們餓著。
畢竟,耕田可是力氣活。
晉軍此番北上,自然沒有帶耕牛、農具,這些都是向安定士族借的。
這次是真借,耕種後自會歸還,因為這是人家的私有財產,而非隱戶與侵佔的田畝,連這都要搶,吃相未免太難看。
當然,那些被索括出的隱戶也會參與到墾荒中。
劉義真肯定會給隱戶分田,但註定只能是貧瘠的薄田。
但凡好一點的田地,都得留給跟著他打回安定的將士。
沒道理要把良田交給隱戶,而把薄田留給忠心自己的安定將士,這不是寒了他們的心嗎。
遠近親疏這一點,劉義真分得明明白白。
在禮教綱常土崩瓦解的亂世,必須對自己人好,別人看了,也才會爭相追隨他,成為他新的自己人。
如果不論親疏,都選擇一視同仁,誰還肯替他賣命。
杜驥聽說劉義真出城巡視,趕忙放下手頭的事情迎了過來。
終日奔波,杜驥被曬黑了許多,勞心費力,也憔悴了不少,但他始終幹勁十足。
以劉義真對他的信重,杜驥心裡清楚,只要劉義真坐上世子之位,未來的劉宋中樞必有杜驥的一席之地,在王修之後進位宰輔,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。
“府主蒞臨,下吏有失遠迎,還請恕罪。”
“度世,無需拘於俗禮。”劉義真見到杜驥,眉頭稍稍舒展。
他指著牽牛耕地的民夫,對杜驥說道:“耕一塊地,需要二牛三夫,似乎太浪費民力了。”
劉義真已經發現了在這個時代實行府兵制與唐代府兵的不同了。
唐代以前,實行的是二牛三夫制,也就是三個人帶著兩頭牛耕地。
直至唐朝,耕種方式發生了改變,變成了一牛一夫制,只需要一個人一頭牛,就能耕完一塊地。
雖然效率慢了點,不如二牛三夫,但也意味著會有兩個人從農業生產中被解放出來。
他們就相當於是脫產計程車兵,可以專心打磨武藝,所以才有唐朝府兵之強盛。
杜驥以為劉義真不懂務農,向他解釋:“犁具笨重,非得二牛三夫才行。”
“既如此,有沒有法子能讓犁具變得靈巧輕便?”說著,劉義真提出建議:“譬如把這直轅改為曲轅。”
劉義真只知道因為曲轅犁的出現,才使一牛一夫製取代二牛三夫制,但曲轅犁取代直轅犁,肯定不是簡單地把直轅改為曲轅而已。
可惜他上輩子也沒有務過農,知道曲轅犁,那還是歷史課本上有寫,所以只能提供一個大致方向。
杜驥心領神會:“下吏這就安排匠人商討此事。”
其實在南北朝搞府兵,就應該涉及到耕種方式的改變,但是真的注意到這一點的作者並不多,我也是從別的作者書裡知道的。
當然,如果府兵都有蓄奴,代他們耕種,那就另當別論了。
明天只有四千字。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