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義真率先開口:“我聽說你的兄長如今在後將軍的幕府當參軍,你為何不留在襄陽,反而來了長安。”
“僕以為桂陽公身處四戰之地,外有強敵,正是用人之際,所以辭別兄長,特來投效。”沈慶之雖然拘謹,但也應答得體。
劉義真故意搖搖頭:“用心倒是好的,可惜來得晚了。”
“關中雖已平定,然天下未寧,桂陽公為何嫌遲?”
“好大的口氣,你有何本事,也敢揚言要助我平定天下。”
沈慶之一改此前的拘謹,鋒芒畢露道:“僕未嘗讀詩書,更不識字,不是能夠治理地方的文臣,但是僕以為,身處亂世,滿腹詩書不如能挽二石強弓,僕胸中自有韜略,願為桂陽公披荊斬棘,戡定亂世!”
劉義真此時才露出了笑容:“這才像個豪傑,倘若舉止畏縮,怎能濟得大事。”
沈慶之聞言,心中暗自欣喜。
劉義真隨後又考校了沈慶之幾個問題,在沈慶之給出令人滿意的答覆後,劉義真對著李德彰讚許道:“李參軍慧眼識人,不錯。”
李德彰得了稱讚,喜形於色,連忙拱手道:“府主賢名,天下皆知,有識之士皆願投奔,下吏也不過適逢其會罷了。”
劉義真笑了笑,對親隨道:“李參軍舉薦有功,賞五十匹布。”
親隨朗聲應下。
劉義真又看向了李德彰,略帶歉意道:“此前賞賜將士,府中積蓄為之一空,李參軍莫要嫌少。”
這筆賞賜不出公府,是劉義真私人賞給李德彰的,用的是他的私人財產。
李德彰不在乎是五十匹布,還是五百匹布。
他一個士族出身,能進入到安西將軍府當參軍的人,不缺這點錢,在意的是劉義真對他的態度。
李德彰激動道:“為主舉賢,本就是下吏的分內之事,安敢求賞。”
劉義真笑道:“你且收下.”
說著,他看了一樣沈慶之,繼續道:“倘若此人確有真才實學,而非誇誇其談之輩,日後更有重賞。”
李德彰自然是連連稱謝。
劉義真轉而問沈慶之:“可願入我軍府,做個行參軍?”
聽說是安西將軍府的行參軍,而非雍州刺史府的行參軍,沈慶之還有什麼不滿意。
他這時候也只是一個目不識丁,種了幾年地的‘老農’。
更不可能知道原時空中的他,到了襄陽後,會在兄長的引薦下面見趙倫之,隨後立即就得到對方的賞識,當上了寧遠將軍府的中兵參軍。
但劉義真不可能這樣做,他的安西將軍府裡已經有了中兵參軍,名叫沈田子。
軍府的重要職位一個蘿蔔一個坑,沈慶之雖有才幹,但寸功未立,也無辛勞可言,給個行參軍足矣。
果然,沈慶之當即應道:“僕敢不從命!”
劉義真沒有多留沈慶之,讓親隨領著他與李德彰離開,為二人找個住處。
以劉義真如今的名望,不管有什麼人主動來投奔,都無需大驚小怪。
之所以對沈慶之不同,正是因為此前說的,這人高壽且愚忠。
別看沈慶之此時三十二了,而劉義真只有十二歲,但論及壽數,劉義真還真不一定能夠活過他。
沈慶之死的時候八十歲,還是讓小皇帝劉子業派人用被子捂死的,若非如此,指不定還能多活幾年。
至於劉義真,歷史上活過六十歲的皇帝少之又少,二百八十八人中,僅有三十人而已。
他也不敢肯定自己就是其中之一,搞不好,未來劉義真還能把沈慶之留給兒子。
當然,劉義真並沒有立刻表露出自己對沈慶之的另眼相待。
太輕鬆得來的東西,往往不會珍惜。
劉義真又怎會輕易讓沈慶之收穫重用,以及自己的信任。
除非是像諸葛亮、王猛這樣的人物,否則,想要被劉義真視為心腹,先立點功勞再說吧。
胡夏勢力離開安定以後,空出了許多宅院,應李德彰、沈慶之的要求,他們被安置在了一處空置的院落。
劉義真賞的五十匹布,李德彰執意分了一半給沈慶之,笑著問道:“吾主如何?”
沈慶之回憶了傳聞中的劉義真,以及今天親眼見到的劉義真,由衷道:“我曾聽聞,王買德留有遺言,太尉若以府主為世子,則天下可定,如今看來,此言非虛。”
李德彰聽沈慶之談起王買德的遺言,嘿嘿一笑,當初還是他吩咐軍士在彭城散播的。
想必也早就傳進了劉裕的耳朵裡。
現在劉義真平定關中,就是這則遺言最好的佐證。
李德彰得意道:“當日我曾面見太尉,知曉太尉已有更易世子之心,如今府主又立大功,足以堵住悠悠眾口。”
沈慶之深以為然:“府主有大功於國,太尉若是拘泥於長幼之別,無視賢愚之分,天下人又豈能信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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