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義真並不知道劉裕已經派人北上,也不知道有關孫夫人可能被立為正妻的流言。
此刻,他正密切關注著安定將士的反應。
自赫連璝走後,同樣有一則流言在晉軍內部流傳。
當然,那則流言是劉義真有意散播的。
王鎮惡的營寨中,夫蒙何淵神秘兮兮地找到荔非靈越,他瞟了眼四周,見沒什麼人,這才小心翼翼道:“如今大家都在傳,桂陽公收取了嶺北,有人進言要將我們安定將士遷回原籍,靈越,我知道桂陽公賞識你,你可得替我們這群同鄉說話,不能眼睜睜看著桂陽公聽信讒言。”
原來,劉義真收取了嶺北,就必須派兵駐守,也必須向十室九空的安定郡遷徙人口。
這種情況下,第一選擇當然是把安定軍民遷回原籍。
然而,儘管安定是故土,可在見識了長安、五陵原的繁華後,誰還願意遷回這窮山惡水的邊陲。
荔非靈越指著自己苦笑:“我?我一個廝殺的粗漢,有什麼資格勸諫桂陽公。”
他甚至連主動面見劉義真的資格都沒有。
夫蒙何淵想了想,也覺得好友所言在理,正苦惱著,突然靈機一動:“不如我們串聯鄉人,一起向桂陽公陳情。”
荔非靈越聞言,神情大變,他厲聲喝斥:“夫蒙何淵!你想找死,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,你吃了熊心豹子膽,竟敢煽動軍中將士,你這是陳情,還是想要逼迫桂陽公!這是多大的罪過,你擔得起嗎!”
夫蒙何淵臉色一白,趕忙解釋:“若無桂陽公,我們豈能向赫連勃勃復仇,我又怎敢忘恩負義,況且,你也知道,我上有父母,下有阿弟.”
“行了!以後管住這張嘴,不要什麼話都往外面冒,念在相識多年,今日之事,我會爛在腹中,再有下次,休怪我荔非靈越不念舊情!”
“當然,當然。”
荔非靈越冷哼一聲,沒有再理會夫蒙何淵。
其實夫蒙何淵不是第一個找到他的,很多舊相識都在為那則傳聞而憂慮,也確實生出了些許怨言。
不過,如今劉義真在關中的威望足夠高,真要強行把安定軍民遷回原籍,他們縱使不滿,也不敢因此譁變。
總體來說,於劉義真而言,回遷安定軍民一事,影響是可控的。
想要做事,總得觸及一些人的利益,如果事事畏首畏尾,就想著當個爛好人,註定一事無成。
當然,劉義真也想利用遷回安定軍民的機會,推出一項他準備已久的政策。
劉義真喚來杜驥,遞給他一道奏疏:“看完後,拿去謄抄一遍,再找機會宣揚出去。”
杜驥看了眼封面,默唸道:“《請均安定荒田疏》?”
晉朝不分田,開國初年,實行的是佔田課田制。
佔田制允許農民佔據無主的荒地開墾,平民的話,男子一人可佔田70畝,女子50畝。
官吏以官品高低貴賤佔田,一品佔50頃,以下每品遞減5頃,至九品佔10頃。
而課田,則是指不論佔田多少,男子皆以50畝的標準課稅,女子則以20畝的標準課稅。
但佔田令沒有規定對兼併土地的懲罰,致使所謂的佔田上限名存實亡。
也就是說,一個沒有當官計程車人實際佔田700畝,他也只需要繳納50畝的稅,另一個平民百姓實際佔田7畝,他還是要承擔50畝的稅。
沉重的負擔,致使大量民眾棄耕逃亡,有鑑於此,東晉在咸和五年(330年)推行了度田收租制,按照實際佔田數量收稅,規定每畝徵收稅米3升。
初衷是好的,但因觸犯世家大族的利益,遭到強烈反對,最終於太元元年(376年)被廢止,轉而改課定額的3斛米,即‘口稅米3斛’。
從東漢至唐初,1斛皆為100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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