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久薇短短時間內否定了數次他們的關係,分明就是又想搞什麼事!
祁淮予心中一沉,又回頭看看坐在辛久薇身邊的祁懷鶴,心情更是不悅。
而辛久薇根本不在乎祁淮予怎麼想,他自己非要跟來,妄想在外祖家將他的身份坐實,真當她這麼好拿捏?
她預設讓他跟著,不過是因為——
前世她也不知曉祁淮予是如何說服神醫拿到解藥的,今生沒了她提供的訊息,她還要看看祁淮予到底能不能知道覺明的秘密,又是否可能會去找到解藥。
當然,能在這裡羞辱祁淮予一番,她自然也是高興的。
想到這裡,辛久薇垂下眼,同時,一塊魚膾被放進了她的碗裡。
“阿薇妹妹,嚐嚐這魚。”祁懷鶴溫聲說,“昨日外祖特地尋人去碼頭買的,活著買回來,養到今日午後猜你快到了才殺了,新鮮的。”
辛久薇笑起來,眼睛彎彎的,“外祖對薇兒真好。”
外祖哼笑一聲,“還輪不到你小子來替我邀功。”
祁懷鶴笑得包容,又站起身給長輩們都夾了一筷子魚。
祁芯笑道:“看看,懷鶴想給久薇夾魚,夾就便是了,還給咱們都夾,累不累。”
沈萍也淡淡地笑,看辛久薇的目光也是慈愛。
“姑母今日怎的這麼愛說笑。”祁懷鶴道,“表妹剛來,自然要照應一些。”
坐在辛久薇身邊的祁星繪湊過來對她說:“你別看我哥說得冠冕堂皇的,平日裡哪這麼愛笑,唉,都是妹妹,怎麼不這麼對我。”
話音剛落,就被祁懷鶴盯了一眼。
辛久薇笑笑,沒有說話。
她知道長輩們有撮合的意思,但她也更知道,祁懷鶴和她本人都互相沒有意思。
祁懷鶴這個人,是祁家的長子,小孩們的大哥,從小天資聰穎,外祖教他從商之道,他學得很好,可也愛讀書,很是勤奮。
前世他自己並沒有一定要做官的想法,只是因為書讀得好,就順其自然地去考了學,之後不到二十五歲就中了進士,原本是有大好的前途的。
然而就在他快要殿試時,外祖父去世了,祁懷鶴快馬加鞭地趕回勻城,也沒有見上外祖最後一面。
那之後,祁懷鶴照顧著體弱的母親、拉扯著還沒長大的弟妹,投身了商海,獨自扛起祁家。
前世因著祁淮予的緣故,辛久薇與外祖家沒有現在這般和諧親密,但知曉辛久薇要隨祁淮予進京,祁懷鶴還是專程去了一趟潁州,勸說辛久薇留下。
“你同他還未成親,這般跟去算什麼?況且,他並非良人。”
那時辛久薇的兄姐都已去世,辛久薇更加覺得祁淮予是自己唯一的依靠,對錶哥的勸說根本聽不進去。
“淮予說過的,等到了京城,他的官職下來,我們就成親了,況且父親那邊我們也已過了明路了。”
那時祁懷鶴對她的冥頑不靈很無奈,卻深知勸解無用。
離開時,他坐在馬背上遠遠地看著辛久薇,像是想說什麼,卻最終沒有說出口。
那一見便是永別了。
後來祁家被祁淮予害得家破人亡,辛久薇連表哥的最後一面也沒有見上。
小時候她跟著兄姐來勻城玩,祁懷鶴就很有長兄的模樣。因為她父親的關係,加上她母親是生她時難產死的,最初那幾年,祁家的一些長輩並不十分喜愛她。
人一多,這樣那樣的閒話也多,加上哥哥是男孩,每每來到外祖家,辛久薇受到的冷落便多一些。
幸而小時候的辛久薇心思沒那麼敏感,反而是姐姐辛兮瑤察覺到了,便有些排斥見祁家的人,連帶著也不愛同祁懷鶴說話。
祁懷鶴話少,對辛兮瑤卻十分主動,很有耐心。
那時他也年紀小,還有些少年意氣,感受到被冷待,還專門去攔了辛兮瑤。
“我這幾日惹你生氣了嗎?為何對我愛答不理的,妹妹。”
辛兮瑤拉著辛久薇小小的手,扭著頭說:“別叫我妹妹,我沒有哥哥。”
祁懷鶴怔了怔,有些受傷,“我就是你哥哥啊。”
“你又不是我娘生的。”辛兮瑤抿了抿唇,“我娘要是給我生了哥哥,不會這樣對我妹妹,辛雲舟那個笨蛋都不會那樣對妹妹。”
祁懷鶴很茫然,“你妹妹,你說阿薇?我怎麼對她了。”
他在一瞬間將三位表弟表妹來勻城之後的點點滴滴都回憶了一遍,愣是沒想起一點自己做得不妥的地方。
“是昨日阿薇想吃麥芽糖,我沒有帶她去買嗎?”祁懷鶴皺著眉思索,“可是你說,阿薇在換牙,吃不得這些東西。”
辛兮瑤反駁不了,只道:“你別想了,反正我們也不是祁家的人,過幾日我就帶阿薇回去,她不會礙你們眼。”
祁懷鶴很是傷腦筋,更糟糕的是,那一年辛兮瑤走了之後,就真的沒有再來過勻城了。
後來辛久薇和辛雲舟還被辛父派人送過來兩次,都是給祖父賀壽,但兩次來的人都說,辛兮瑤受了風寒,趕不了路。
祁懷鶴年歲漸長,逐漸懂得辛兮瑤是因著妹妹被冷落的原因,也不喜歡祁家。
她怪他對妹妹不好。
祁懷鶴給辛兮瑤寫過幾次信解釋,但從來沒有得到回信。
再見到長大成人的辛久薇,他便想起辛兮瑤生氣的樣子,只得對辛久薇再好一些。
天生冷臉也不是我的錯吧。祁懷鶴有點無奈地想。
都這麼多年了,辛兮瑤怎麼還在置氣不來勻城,否則真想讓她看看,他如今應當也算是很合格的兄長了。
這邊祁懷鶴想著辛兮瑤的事,另一邊辛久薇在臥房裡住下,卻想著別的事。
前世,祁家是因為祁淮予的構陷才沒的。
家產被抄了,表哥被安了罪名,很快斬首。長輩們很弟弟妹妹們也流放去了苦寒之地,一輩子沒有再同辛久薇相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