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裡就這般嚴重了。”外祖卻淡淡道,“親事尚且不說,你做兄長的,還能不關照妹妹不成?”
祁懷鶴拱手道:“祖父放心。”
沈萍身邊坐著今日特意回孃的祁芯,她是辛久薇母親的親姐姐。
“我倒是覺得此事可以正經一談,久薇也長成大姑娘了,從小就跟懷鶴親,懷鶴去歲剛考完鄉試,日後考中了官,也好照料久薇。”
辛久薇有些驚喜,“懷鶴表哥,你考中了?”
祁懷鶴笑了笑,“鄉試而已,現在我不過就是秀才。”
“那也很厲害了,你這麼年輕。”辛久薇真心地為他高興,“懷鶴哥哥從小讀書就好,還愛習武,現在真是文武雙全了,什麼時候進京考試呢?”
祁懷鶴還沒說話,沈萍笑道:“看看,懷鶴都被妹妹誇得不好意思了。”
祁芯道:“咱們家做商人這麼多年,出個讀書人多不容易,想來久薇也知曉的,誇誇自家表兄怎麼了?”
辛久薇也說:“卻是如此,我哥哥最近也在準備考學呢,所以才無暇抽身來為外祖賀壽,還望外祖和長輩們見諒。”
“那皮猴子還願意讀書了?”外祖十分欣慰,“想著考學便是好事,無需為這些小事分心。你回去叫他好好讀書,早些參加鄉試,以後也進京去。”
辛久薇道:“哥哥還早著呢,只是他最近也十分勤奮,葉先生誇他有毅力。父親也說了,不求哥哥考取什麼功名,能撐起辛氏便是十分的好了。”
她這話既是說給長輩們聽的,更是說給祁淮予的。
他不是仗著辛氏如今人丁單薄,想方設法要毀了她的兄姐,好叫辛氏後繼無人,他可以上位麼?
偏偏她不讓他如意。
想到這裡,她朝祁懷鶴站近了一些,笑道:“表哥特意來接我已很是勞累了,外祖,薇兒也覺得肚子餓,咱們什麼時候開飯呀?”
外祖哈哈笑道:“就知道你還像小時候一樣饞,好好好,這就用膳吧。”
辛久薇陪在外祖身邊,一行人一起去了飯廳。
下人們魚貫而入,擺好一道道晚膳,祁宅幾位長輩先坐,圍了大半桌,剩餘幾個座位便是小輩們的。
祁懷鶴讓辛久薇先坐下,祁淮予正準備坐到辛久薇旁邊,又被別人搶了先。
祁家還有幾個姑娘和小子,是祁淮予的親妹妹和堂妹堂弟,今日都在,她們這一坐,祁淮予就徹底沒了位置。
祁淮予忍著心中尷尬,去叫辛久薇。“久薇……”
辛久薇卻不理他,那搶了他座位的姑娘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表妹,你家幫著做事的下人也是一起坐下用膳的麼?”
她像是若有所思,“那要不要給他添張凳子和碗筷?”
她說得這樣直白,祁淮予臉色有些難看,感覺受到了輕慢。
誰知辛久薇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,對那姑娘道:“不會的,平日望晴她們自己吃一桌,不過到這邊不用那麼講究,她們跟其他人一起吃就好了。”
望晴立刻笑嘻嘻地說:“奴婢們待會兒自己會解決的。”
祁小姐點點頭,也沒放在心上,只覺得這位幫著做事的公子跟他們一個姓有些巧合,長得也還可以罷了。
而她的另一邊,祁家的另一位小姐、比辛久薇只小兩個月的祁畫月卻忍不住多看了祁淮予幾眼。
祁淮予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,好不尷尬,但桌上的人都不理他,他只能忍著一肚子氣先出去了。
辛久薇短短時間內否定了數次他們的關係,分明就是又想搞什麼事!
祁淮予心中一沉,又回頭看看坐在辛久薇身邊的祁懷鶴,心情更是不悅。
而辛久薇根本不在乎祁淮予怎麼想,他自己非要跟來,妄想在外祖家將他的身份坐實,真當她這麼好拿捏?
她預設讓他跟著,不過是因為——
前世她也不知曉祁淮予是如何說服神醫拿到解藥的,今生沒了她提供的訊息,她還要看看祁淮予到底能不能知道覺明的秘密,又是否可能會去找到解藥。
當然,能在這裡羞辱祁淮予一番,她自然也是高興的。
想到這裡,辛久薇垂下眼,同時,一塊魚膾被放進了她的碗裡。
“阿薇妹妹,嚐嚐這魚。”祁懷鶴溫聲說,“昨日外祖特地尋人去碼頭買的,活著買回來,養到今日午後猜你快到了才殺了,新鮮的。”
辛久薇笑起來,眼睛彎彎的,“外祖對薇兒真好。”
外祖哼笑一聲,“還輪不到你小子來替我邀功。”
祁懷鶴笑得包容,又站起身給長輩們都夾了一筷子魚。
祁芯笑道:“看看,懷鶴想給久薇夾魚,夾就便是了,還給咱們都夾,累不累。”
沈萍也淡淡地笑,看辛久薇的目光也是慈愛。
“姑母今日怎的這麼愛說笑。”祁懷鶴道,“表妹剛來,自然要照應一些。”
坐在辛久薇身邊的祁星繪湊過來對她說:“你別看我哥說得冠冕堂皇的,平日裡哪這麼愛笑,唉,都是妹妹,怎麼不這麼對我。”
話音剛落,就被祁懷鶴盯了一眼。
辛久薇笑笑,沒有說話。
她知道長輩們有撮合的意思,但她也更知道,祁懷鶴和她本人都互相沒有意思。
祁懷鶴這個人,是祁家的長子,小孩們的大哥,從小天資聰穎,外祖教他從商之道,他學得很好,可也愛讀書,很是勤奮。
前世他自己並沒有一定要做官的想法,只是因為書讀得好,就順其自然地去考了學,之後不到二十五歲就中了進士,原本是有大好的前途的。
然而就在他快要殿試時,外祖父去世了,祁懷鶴快馬加鞭地趕回勻城,也沒有見上外祖最後一面。
那之後,祁懷鶴照顧著體弱的母親、拉扯著還沒長大的弟妹,投身了商海,獨自扛起祁家。
前世因著祁淮予的緣故,辛久薇與外祖家沒有現在這般和諧親密,但知曉辛久薇要隨祁淮予進京,祁懷鶴還是專程去了一趟潁州,勸說辛久薇留下。
“你同他還未成親,這般跟去算什麼?況且,他並非良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