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才不是胡來呢。”
辛久薇挽起姐姐的走,兩姐妹一起往回走去。
“姐姐你也看到了,這謝長景外強中乾,不足為懼。況且就算鬧起來,謝家也要顧忌咱們辛氏,不敢怎麼樣的。”
“平日裡姐姐你就是太給他們面子,才叫這些公子哥騎到咱們頭上來。”
辛兮瑤嘆氣:“辛氏早已不是太祖父在時的辛氏了,如今就靠父親苦苦支撐,這些小事,忍忍便算了。”
“怎麼能算是小事?”辛久薇不贊同道,“剛才謝長景的所作所為你也看到了,豈止是看不起咱們那麼簡單,分明就是登徒子!父親尚在,他就敢這樣對你,若你們真的成了親,等父親百年去了,他還會將你放在眼裡嗎?”
“屆時,姐姐難道有好日子過?”
“好了好了。”見她越說越生氣,兩道秀氣的眉快飛到天上去,辛兮瑤連忙制止,“左右也不會同他議親了,你氣什麼。”
辛久薇道:“姐姐你也是個麵糰子,看著雄赳赳氣昂昂,怎麼卻是任人拿捏的。”
“又說起我來了。”辛兮瑤假意掐了辛久薇一下,“是忘記我往日的厲害了。”
辛久薇也不痛,笑嘻嘻地說:“姐姐日後面對這些人,可也要欺負我一樣硬氣才行。”
辛兮瑤沒好氣地道:“誰欺負你。”
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,回到席間。
見辛兮瑤回來,方才沉醉在她琴聲中的人紛紛上前來搭話,一時間辛氏姐妹又成了春日宴的中心,而薛應雪和祁淮予都不知所蹤。
看著人群中的姐姐,辛久薇心下有些欣慰。如今哥哥成功拜了大儒為師,姐姐也沒有被薛應雪偷去才名,以後,他們定然還能逢凶化吉,辛氏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消亡了。
另一邊,謝長景被辛久薇不客氣地擺了一道,心中怒火無處發洩,氣得將湖邊的矮脖子樹踹了好幾腳。
“長景兄,你這是怎麼了?”
祁淮予的聲音悠悠響起,緩步走到謝長景面前。
“什麼事值得發這樣大的脾氣。”
謝長景氣急:“你還好意思來,就是你那表妹辛久薇!”
祁淮予一臉訝異:“久薇又怎麼了?”
謝長景沉著臉將方才的事說了,末了還氣道:“以前她成日跟著你跑,我還嫌她麻煩礙事,怎的現在不追著你了,反而到處咬人,說話牙尖嘴利得很!你怎麼連個姑娘都管不住!”
“長景兄這就是冤枉我了!”祁淮予連忙喊冤,“你也只久薇性子從來就驕縱,又哪裡是我能管得到的?”
謝長景道:“總之別說我不給你面子,這口氣我實在是咽不下去。”
“這是自然。”祁淮予道,“今日的確是久薇過分了。”
說著,他無奈地搖搖頭,面上露出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。
“長景兄你是有所不知,就連她爹平日都對她沒辦法。”
謝長景連著兩次領悟到辛久薇的厲害,聞言立即便同情地拍了拍祁淮予的肩。
“我懂我懂,她讀書又不像她姐姐那般多,想來肯定不明白什麼是非道理,就是個母夜叉,唉,祁兄,你真是辛苦了。”
祁淮予勉強笑笑。
謝長景的臉色又沉下來,“既如此,祁兄你也莫怪我不留情面,辛久薇今日辱我,我定要出了這口氣才行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祁淮予道,“長景兄有所不知,就連伯父也經常同我說,久薇這性子是得磨一磨,否則來日是要吃大虧的!恐怕也是得摔個跟頭,才能收斂一些。”
說著又嘆氣:“可你也知,她自小嬌養長大,家裡哪捨得真讓她摔了?唉,始終還是心軟罷了。”
“那便讓我來。”謝長景道,“你們不捨得,我捨得!這個忙我就幫了,日後你們成了親,也好叫她知道應該聽誰的。”
祁淮予連忙道:“不至於,不至於,只要能將她性子收斂些,叫我對得起伯父栽培,我已很是滿足了。”
謝長景擺擺手,“放心,又不會真把她怎麼樣,嚇唬嚇唬不就得了。”
祁淮予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,“那就勞煩長景兄了,對了,千萬別傷到久薇……”
“知道知道,哪裡這般囉嗦。”謝長景不耐,“你就是過於縱容她了。”
祁淮予微微笑起來:“也是沒有辦法。”
席上眾人並不知他們此刻密謀了什麼,今日的彩頭給了辛兮瑤,公子小姐們又張羅著進行下一項活動。
袁小十放眼望去沒見著薛應雪,心中十分幸災樂禍。
“叫她平日裡總看不起我們,今日丟了個大大的臉吧。”
柳七看著她嘆了口氣,“你就算再不喜她,也收斂著些,說出去像什麼樣子。”
“那又怎樣。”袁小十滿臉無所謂,“她的確是將門出生,可他爹分明是臨陣脫逃,又被敵軍抓回來才去世的,上面的大將軍體恤她家人丁單薄,她娘又體弱,才將這事囫圇了過去,還上書給聖上,將她家加在了撫卹的名單中,這事咱們潁州城誰不知道呀。”
“平日也是憐惜她爹孃都去了才不跟她計較,誰叫她成天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。”
“若真是才智過人便算了,還不是比不過辛姐姐,而且朝三暮四,她想做什麼呀她。”
柳七輕聲道:“她是遺孤,為自己謀個前程倒也沒錯,只是手段確實難看了些。”
袁小十道:“也就是你心軟,以前被她陰陽怪氣就不記得了?反正我不會忘,今日看她丟臉,我就高興。”
柳七笑著搖搖頭,“你呀。”
“算了,平日也給她太多眼神了。”袁小十擺擺手,“以前我就想說,怎麼她都騎到頭上來了辛三還忍氣吞聲的,看著實在氣人!今日見她三言兩語懟得薛應雪說不出話來,倒是解氣了。”
柳七也笑道:“你覺不覺得,辛三小姐最近說話中聽了許多?也沒有那般無理取鬧了。”
袁小十道:“怎麼也是辛氏的小姐,這又是旁人哪裡比得上的,以前我還覺得她總跟在她那個表兄身後實在有些瞎眼呢,就算祁公子再有能力,那也不過是她外祖家的表哥而已,哪裡能娶世家的姑娘。”
“那不是她自己喜歡嗎。”柳七道,“祁公子也是一表人才,好了,你莫要說了,越說越過分了。”
袁小十吐吐舌頭,也不再言語了。
不遠處,祁淮予正從外頭回來,聽見兩位小姐的議論聲,微微用力捏了捏拳,臉上的神情費力地壓下去,隨後才掛起如沐春風的笑,回到了男席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