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,汝陽王府的報復,以一種更為陰險的方式到來了。
這日午後,辛久薇正在繡坊檢視新招繡孃的活計,辛雲舟突然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,身後跟著幾個面帶憂色的管事。
“妹妹!出事了!”辛雲舟將一張告示重重拍在桌上。
辛久薇拿起一看,眉頭緊鎖。告示是潁州府衙新貼出的,大意是說為規範市場,即日起對城內所有繡坊、綢緞莊徵收“織造特稅”,稅額竟高達往年商稅的兩倍!更令人心寒的是,告示末尾特意點明:“凡與官辦織造局有競業之商戶,須主動報備,接受額外核查”。而整個潁州,唯一能與官辦織造局沾點邊的,就是辛家繡坊!
“這分明是衝著我們來的!”辛雲舟氣得臉色發青,“我打聽過了,就是那個新上任的趙通判,聽說他老婆的孃家跟汝陽王府沾親帶故!肯定是薛應雪那女人使的絆子!”
管事們七嘴八舌:
“小姐,這稅太重了!咱們繡品本就利薄,這樣下去,別說賺錢,怕是要賠本啊!”
“是啊,還有那‘競業核查’,擺明了是要找茬,拖也能拖死我們!”
“官府這手太狠了,斷了我們的活路啊!”
辛久薇聽著眾人的議論,面色沉靜如水,眼神卻銳利如冰。她輕輕撫摸著腕上的玉鐲,彷彿從中汲取著力量。前世祁淮予的傾軋,今世薛應雪的刁難,這些手段她早已領教過。
“慌什麼。”她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,讓嘈雜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。
她拿起那張告示,仔細又看了一遍,嘴角竟緩緩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:“想用官威壓人?好得很。”她抬眸,目光掃過眾人,“辛葵,你立刻去書房,將我書架上那個描金匣子裡,最上面那捲明黃絹帛取來。”
辛葵一愣,隨即想到什麼,眼中爆發出驚喜的光芒:“是!小姐!”她轉身飛快地跑開。
“哥哥,”辛久薇轉向辛雲舟,“麻煩你跑一趟府衙,就說辛家繡坊有新繡品欲呈獻知府大人鑑賞,請趙通判也一同過目。”她頓了頓,補充道,“記住,姿態要恭敬,語氣要謙卑,只說是‘鑑賞’,其他一概不提。”
辛雲舟雖然不明所以,但對妹妹的決策向來信服:“好!我這就去!”
不到一個時辰,潁州知府王大人和新上任的趙通判,帶著幾分疑惑和官威,來到了辛家繡坊。趙通判年約四十,麵皮白淨,眼神卻帶著幾分刻薄和倨傲,顯然沒把這個“商賈之家”放在眼裡。
“辛小姐,不知有何珍品要呈獻本官與王大人鑑賞啊?”趙通判慢悠悠地開口,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