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踏入王府那僻靜院落時,瀰漫在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藥味和血腥氣,想起柳鴉蒼白憔悴、搖搖欲墜的身影,想起太醫沉重無力的搖頭嘆息,想起屏風後那模糊的、瘦削得可怕的人影輪廓,還有那一聲聲破碎的、彷彿用盡生命最後力氣呼喚她的聲音——“薇…薇兒…是你嗎?”“回來…就好…安心…”
每一次回憶,都像一把燒紅的鈍刀子,在她心上來回切割!那時的擔憂,那時的恐懼,那時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苦和深深的自責…是如此的真實!如此的刻骨銘心!她甚至放下了對祁淮予的追查,放下了所有的警惕,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,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“或許我能感知殘毒”的渺茫念頭上!
可現在…這一切!
這一切的擔憂!這一切的痛苦!這一切的煎熬!
竟然都是假的!
都是他蕭珣!為了引她入京!為了將她牢牢掌控在掌心!而精心設計的一場戲!
巨大的荒謬感和被徹底玩弄的恥辱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間淹沒了憤怒的岩漿,讓她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!她死死咬住下唇,嚐到了更濃郁的血腥味,才勉強沒有讓喉間的哽咽洩出。
為什麼?
她為什麼會那麼擔憂?為什麼會那麼恐懼?為什麼會因為他可能“因己而死”而承受那麼沉重的負罪感?
僅僅是因為共生蠱嗎?僅僅是因為怕揹負害死他的責任嗎?
不…好像不止如此…
黑暗中,蕭珣似乎微微動了一下。他依舊沉默,但扣著她手腕的手指,卻幾不可察地、極其輕微地摩挲了一下她腕間的肌膚。那動作快得如同錯覺,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、近乎安撫的意味,卻又瞬間被更深的冰冷覆蓋。
這細微的觸碰,卻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在辛久薇混亂的心湖中激起更大的波瀾。
她猛地想起潁州別院那個混亂的雨夜…他滾燙的呼吸,他絕望而偏執的眼神,還有那之後…身體隱秘處的痠痛和混亂的記憶…那些被她刻意塵封、不願面對的糾纏…
難道…難道是因為這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