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寧順著聲音回眸,得,這也是個熟人,張大人家的千金,楚欣然的閨蜜,張淑敏。
張淑敏一身粉色春衫,一腳踏進琴築,看到殷暮宸,對他莞爾一笑,經過殷暮宸身邊的時候,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,用胳膊肘戳了戳殷暮的腰窩。
朝寧眼眸一眯,來者不善!
楚欣悅本來一隻腳已經踏出琴築,她自知輸定了,拿不到彩頭,也沒能引起上官景容的注意,沒必要再待下去了,忽然聽到張淑敏的聲音,她腳步一頓。
殷暮宸全程垂眸盯著腳尖,朝寧對他的反應很滿意。
張淑敏的琴技不在她之下,她是京都閨秀,從小詩書琴禮,其中琴更是她的強項,朝寧想,這暖玉怕是有些懸了。
前半段堪稱完美,一首破陣曲,勢如破竹。
可是彈到一半,張淑敏肩膀忽然抽動,好似渾身癢癢,左手和絃已經慢了節奏,右手也開始微微顫抖。
她眉頭微蹙,呼吸急促,左手顫音手一抖直接深按成了滑音,音準已失,勝負已分。
朝寧長舒一口氣。
楚欣悅大失所望,今日若不是朝寧橫插一槓,獲勝的一定是她楚欣悅,本來還指望張淑敏能穩定發揮,搓一搓朝寧的銳氣,誰知,她比自己還不濟,看來這京都才女之稱也是徒有虛名。
張淑敏敗下陣來,嘟著嘴不甘心,“本小姐要重彈,剛才身上突然癢癢,沒發揮好,算不得數。”
司琴有些為難,“張小姐,比賽規則一曲定輸贏,若人人都說自己沒發揮好要求重彈,那這勝負何時能分?”
臺下眾貴女紛紛附和,“就是,那我也說沒發揮好,我也重來行不行啊!”
“願賭服輸,哪有這樣的?”
張淑敏臉上掛不住了,回頭看了殷暮宸一眼,見他正望著朝寧,朝寧一手握住他的手腕。
眼圈一紅,張淑敏跑出了琴築,她才女之名響徹京都,見慣了眾人追捧,何時受過如此奚落?
司琴走上臺,獲勝者是這位小姐,司琴指著朝寧,“請問您貴姓?”
朝寧笑道:“姓楚。”
司琴一愣,楚是國姓,眼前定是位公主。
“不知是哪位公主駕臨?”
“你不必知道,彩頭拿來就行。”
司琴忙從一旁侍女托盤裡拿過暖玉,躬身雙手恭敬的奉上。
觸手溫熱,果然是好物。
三人一起出了琴築。
上官景容眸光復雜的盯著朝寧,幾次欲言又止,他從來不知道朝寧會彈琴,還彈的這麼好。
從琴築出來,往北走,西北角是棋室。
棋室佈置的很雅緻,相比其他幾個地方,這個地方安靜的落針可聞,觀棋不語在這裡發揮到極致。
棋案正中牆上掛著一首《觀弈棋》
木野狐登玉楸枰,烏鷺黑白競輸贏。
爛柯歲月刀兵見,方圓世界淚皆凝。
河洛千條待整治,吳圖萬里需修容。
何必手談國家事,忘憂坐隱到天明。
朝寧湊近殷暮宸小聲道:“去手談一局?”
殷暮宸點了點頭。
之前殷暮宸在江州跟裴珩下過幾局,朝寧知道他棋藝很不錯。
鬥棋的規則,一人坐鎮,其他人來挑戰。連勝四局可得彩頭,可換人坐鎮。
彩頭是一隻翠綠的玉鐲。
朝寧第一眼就看中了這隻水色上層的鐲子。
上一位棋手四局兩輸,挑戰失敗,黯然離場。
司棋道:“還有誰挑戰,速速上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