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寧本想問一問,那日青麗湖她意外落水,他也在船上,有沒有看清楚是誰跳下水救了她?那人到底是不是蘇祁玉?
可話到嘴邊,又咽下去,他們的關係,還沒有近到無話不談吧!
她將食盒放在書桌上,“我讓人熬了點養胃的粥,你喝一些,等胃裡舒服了,再喝藥。”
朝寧端著碗,一抬眸,撞進殷暮宸如暮靄般清寂的眸子裡。
朝寧手一抖,險些摔了碗。
這眼神她見過,在殷國琉璃宮裡,他來看她。
她生了場大病,剛好一些,他說要帶她遊湖,朝寧說,她此生最恨遊湖。
因為遊湖讓他認識蘇祁玉,因為認識蘇祁玉,斷送了她一生的幸福。
那個時候,他的眼眸就是如現在這般清寂。
之後他不發一言,慢慢走出琉璃宮,只是那背影說不出的寂寥。
一雙微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腕,殷暮宸從他手上接過碗,默默喝粥。
他的吃相極其優雅,即使落魄不堪,即使處在這四方囚籠,他也如一個真正的貴族般,不屈不卑,從容不迫。
“藥熬好了!”承風端上來。
朝寧拿出一疊蜜餞,“我小時候也怕喝藥,但是我愛吃蜜餞,所以每次生病吃藥,母后和哥哥就會拿蜜餞哄著我喝藥。”
朝寧自顧自說著,“你先喝一口試試看,不犯惡心,就先吃個蜜餞甜甜口,然後一口氣喝完,再吃……”
話沒說完,殷暮宸端起藥一飲而盡。
“真棒,吃個蜜餞!”朝寧像哄孩子一樣獎勵他一顆蜜餞。
殷暮宸沒用手接,他一口咬住,柔軟溼潤的唇擦過她的手指,帶起一陣酥癢,心裡,突然有點怪怪的,又麻又滿又脹。
殷暮宸勾了勾唇。
這是朝寧頭一回見他笑,彷彿一夜春風,滿樹花開。
“你笑起來真好看。”朝寧脫口而出。
殷暮宸卻是一怔。
“公主每日在我這裡,浪費的時間不少。”
朝寧以為他要下逐客令了。
他話頭一轉,“那我祝公主,得償所願。”
他說祝她得償所願,哪怕知道她別有所圖。
朝寧有些感慨,隨即,她想到今天來的目的。
“對了,你知道蘇祁玉那首飛花令嗎?”
殷暮宸搖了搖頭表示不知。
朝寧差點忘了,他在歸離宮形同坐牢,除非父皇點名允許他參加的宴會,他幾乎出不了歸離宮,更沒人往他那裡去,他根本無從知曉。
“就是說,蘇祁玉憑著一首飛花令,才名響徹京都,而這首飛花令,就是你書房那首《朝暮知春》的前四句。”
殷暮宸一震。
蘇祁玉長久以來對他的惡意,他似乎有些懂了。
以前他只當蘇祁玉是喜歡欺負人為樂,看到無依無靠的他,就想將他踩在腳下,滿足自己的優越感,現在看來,竟還有這個原因。
殷暮宸皺了皺眉,“這首詩,他又是如何得知的?”
朝寧問道:“四年前他就來過歸離宮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