約翰遜開始冒汗。“導演,這是個誤會!也許……也許有人陷害我?您知道這行競爭多激烈……”
“陷害你?”蘇晚開口,聲音切斷了他的辯解。“誰?林夢可往你賬戶裡打鉅款是陷害你?她發郵件到你私人郵箱,詳細指示如何毀掉我的戲份,也是陷害你?”
約翰遜聽到林夢可的名字,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。他看起來無路可退。“我……我受到了壓力!他們有人脈……我還有家人……”
“每個人都有壓力,馬克,”導演打斷他,聲音冰冷。“但你做了選擇。你選擇背叛這個專案。你選擇為了錢而出賣這部電影的藝術完整性。”他站起身。“你被解僱了。安保會立刻送你離開。你的許可權全部取消。別指望推薦信。”
約翰遜張了張嘴,又閉上了。他像是洩了氣,鬥志全無。他看了蘇晚一眼,表情混雜著怨恨和恐懼,然後轉過身,低著頭走了出去。門口已經有安保人員在等候。
導演跌坐回椅子裡,用手抹了把臉。“該死的。現在整個粗剪都得重新審查。約翰遜碰過的每一幀都要檢查。”他看向蘇晚,然後是顧沉。“謝謝你們。謝謝你們兩個。直接把這事告訴我。保護了這部電影。”
“林夢可那邊呢?”蘇晚問。剪輯師走了,但源頭還在。
導演嘆了口氣。“透過空殼公司,法律上很難證明是她直接下的命令。但業內會聽到風聲。馬克·約翰遜別想再接到大製作了。人們會知道*原因*。就算沒有正式指控,她的聲譽也會受損。”他停頓了一下。“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剪輯師,值得信任的人。立刻。”
“我或許有個人選推薦,”顧沉安靜地開口,“技術很好,背景可靠。”
導演看著他,思索著。“把資料發給我。我們得儘快行動。”
離開導演辦公室,腎上腺素逐漸退去,蘇晚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。眼前的威脅解除了。那個精心策劃的破壞行動,被徹底阻止。
“比我預想的要順利。”他們走回她的休息處時,蘇晚說。剪輯師的辯解在證據面前迅速瓦解。
“確鑿的證據面前,沒有多少爭辯的餘地。”顧沉回應。“導演把他的作品看得高於一切。背叛這份信任,對他來說不可饒恕。”
“不過……”蘇晚想起馬克·約翰遜的臉。絕望,貪婪,恐懼。林夢可專挑人的弱點下手。“她總能找到別人的軟肋。”
“然後加以利用。”顧沉接話。“所以我們才要保持警惕。這次解決了剪輯的問題,但她不會輕易放棄。”
蘇晚停下腳步。她轉身面對顧沉。午後的陽光勾勒出他面部的輪廓。他不僅僅是在幫助她,更是在和她一起主動謀劃,預判下一步。這種夥伴關係感覺堅實、真切。“我自己找不到那些證據。我不知道去哪裡找,也不知道怎麼拿到。”
“你專注於你的工作,”顧沉說,“其他的干擾,我來處理。”
“這些不只是干擾,顧沉。這是直接的攻擊。”她直視他的眼睛。“謝謝你。真的。”早先表達感謝時的那份生澀或猶豫消失了。此刻感覺是必要的。是他應得的。
他只是點了點頭。“保護你是分內之事。”
回到休息處,存有證據的平板電腦還放在桌上。一份惡意的數字記錄。蘇晚拿起它,看了一眼螢幕,然後關掉了。看到證據,面對導演,目睹迅速的處理結果——這一切在她內心深處固化了某種東西。這部電影不再僅僅是一份工作。它是一個戰場。而她並非孤軍奮戰。
她的手機震動起來。是經紀人,大概已經聽到了風聲。她暫時沒理會。還有工作要做。還有戲要磨。還有一場表演要去完成,一場無論多少惡意剪輯都無法真正摧毀的表演,尤其是在企圖被挫敗的現在。
她想到了林夢可。憤怒還在,但已經轉化為決心。林夢可想讓她出局,想讓她失敗。蘇晚偏要反其道而行之。她要成功。她要完成這部電影,獻出畢生最好的表演,一部分是出於熱愛,一部分,也是對那些試圖扳倒她的人無聲而強硬的回應。
顧沉正準備離開。“我會盡快把新剪輯師的資料發給導演。”
“好。”蘇晚目送他離開。暴風雨中有了依靠的感覺,陌生卻令人安心。她清楚林夢可不會罷休。還會有其他的手段,其他的陰謀。但和顧沉一起面對,感覺不一樣了。感覺有了可能。
她重新拿起劇本。注意力回來了,比之前更加集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