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做的。”顧沉開口,聲音因為嗆水而有些沙啞,但語氣是陳述,不是疑問。他抹去臉上的海水,將蘇晚更緊地護在身後。
“舉手之勞。”陸景行回答,聲音隔著水波,依舊清晰,“總不能讓你太太的蜜月,在轟鳴聲中結束。”
他的視線落在蘇晚身上,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,只是一種純粹的告知。
“你什麼時候發現的?”顧沉問。
“在你決定來馬爾地夫的時候。”陸景行說,“有些人,習慣在別人的盛宴上,擺滿自己的祭品。很不幸,你們成了目標。”
蘇晚聽著他們的對話,大腦一片空白。從竊聽器到炸彈,再到突然出現的陸景行。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認知。
“所以,你提前拆了它?”
“我只是個路過的遊客,”陸景行說得輕描淡寫,“碰巧看到有不屬於珊瑚礁的東西,就順手清理了一下。”
他把一個東西扔了過來,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落在顧沉腳邊的水裡。
是一把小巧的鋼絲鉗。
證據,也是警告。
顧沉看著那把鉗子,沒有去撿。他只是看著陸景行,看了很久。這兩個男人之間,隔著一片金色的海,隔著一場生死的博弈。
沒有感謝。
因為這份“舉手之勞”,本身就是一種無法償還的虧欠。
“那麼,祝你們蜜月愉快。”陸景行說完,轉身,向船艙走去。
遊艇發動,掉轉方向,白色的船身在海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水痕,很快就變成了一個遠去的小點。
彷彿他從未出現過。
海面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,和一片劫後餘生的寂靜。
蘇晚看著陸景行消失的方向,又回頭看著護住自己的顧沉。
“那枚戒指……”她開口,聲音還有些顫抖。
“假的。”顧沉回答得很快,“真的在這裡。”
他從自己溼透的襯衫口袋裡,摸出那枚古樸的素圈戒指,小心翼翼地,重新套回她的無名指。
戒指冰涼,他的指尖卻很燙。
蘇晚握住了他的手。
那艘白色的遊艇並未走遠。
它只是在海天盡頭調轉了一個方向,又悄無聲息地滑了回來。
引擎關閉,船身安靜地停在不遠處,像一隻蟄伏的白色巨獸。顧沉將蘇晚託舉得更高一些,讓她能攀住一塊漂浮的木板。
海水正在帶走她身體的溫度。陸景行站在甲板上,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,居高臨下。
“天黑了,”他的聲音沒有情緒,“這裡的洋流很複雜,你們確定要在這裡等待官方救援?”顧沉沒有回答。
他只是看著陸景行,像是在評估一個報價,評估接受的代價。
“我太太累了,”顧沉開口,聲音平直,“我們需要你的船,回到酒店。”
“當然。”陸景行做了個請的手勢。一道舷梯被放了下來,垂入水中。
沒有客套,也沒有虛偽的關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