賭坊老闆弓著背,汗珠順著油亮的額頭滑進衣領,卻不敢抬手擦拭:“咱們場子頭一個區域叫滿樓歡,專玩押大小、推牌九,整日裡吆喝聲都能掀翻屋頂!”
他壓低聲音:
“後一個逸趣閣文雅些,投壺、鬥蛐蛐兒,最近還新添了鬥雞、鬥獸,各種野獸。
前兩天剛運來西域獅,那打鬥場面,嘖嘖!”
“最後一處……”老闆話音戛然而止,眼神在幾個半大孩子身上來回打轉,笑得比哭還難看。
王景珩不耐煩地用扇子敲他肩膀:“支支吾吾做什麼?莫不是瞧不起我們?”
“哎喲小祖宗!”老闆慌忙擺手,後背緊貼著雕花欄杆:
“哪敢小瞧諸位!只是那銷金窟……說白了與青樓無異,都是公子爺們摟著姑娘喝酒聽曲的地兒。
您幾位身份尊貴,去了實在有失體統!”
他偷瞄著白晚晚,喉結艱難地動了動:“當然,要是諸位真想開開眼……小人這就去吩咐!”
沈濤目光如炬,冷聲道:“少廢話,帶我們去包間,再找個賭場裡押大小最厲害的人來。”
老闆連連點頭,額頭的汗珠不斷滾落:
“是是是!小人這就去辦!
樓上備了桂花糕、玫瑰酥,還有一些果盤,姑娘儘管敞開了吃!”
白晚晚跟著眾人踏上二樓,只見長廊兩側皆是雕花木門,鎏金匾額上“雅閣”“醉仙”等字樣蒼勁有力。
推開其中一間,檀木香氣撲面而來,屋內寬敞明亮,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烏木賭桌。
桌邊擺放著八張雕花太師椅,椅背上皆鑲嵌著溫潤的白玉。
牆角處,青銅香爐中正升起嫋嫋青煙,一旁的紅木架上擺放著琵琶、古琴等樂器,更添幾分雅緻。
正打量間,一名身著青衫的夥計快步走進來,恭敬地拱手道:“幾位爺,可要請些樂師奏樂助興?”
白晚晚興致盎然地點點頭:“甚好,有何曲目?”
夥計立刻呈上一張灑金宣紙,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曲目。
白晚晚目光掃過單子,不禁眼前一亮:
“《霓裳羽衣曲》、《十面埋伏》、《陽關三疊》……這些曲子倒是耳熟能詳。
就這三首吧!先奏來聽聽。”
她將單子遞迴,眉眼間滿是期待。
夥計領命而去,不多時,悠揚的琴聲、清脆的琵琶聲便從門外傳來,為這場即將開始的賭局,更添了幾分緊張。
蕭逸撇著嘴冷笑一聲:“也就你們女孩子喜歡這些花架子。要賭就趕緊的,別浪費時間!”
正說著,賭坊老闆弓著腰,領進來一個灰袍漢子。
這人看著四十來歲,眼神透亮,手指細長,一看就像是常年擺弄骰子的。
老闆點頭哈腰地介紹:“這位是咱們場子的聖手張,押大小的絕活汴京城裡數一數二!幾位儘管放心玩!”
說完又賠著笑退了出去。
白晚晚壓根沒搭理蕭逸,正坐在一旁吃得開心。
果盤裡擺著新鮮的葡萄、脆生生的梨子,最讓她驚喜的是居然有荔枝!
要知道這玩意兒在汴京可是稀罕物,得快馬加鞭從嶺南運過來。
她剝開荔枝,雪白的果肉咬下去汁水四溢,甜得直眯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