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日,下人們見著林清婉都規矩不少。
她院子裡一應所需都送得及時,三餐有人提前問口味,好像真把她當成了江家小姐。
沒人招惹林清婉,她也樂得清淨,畢竟她身中劇毒,情緒平穩才有可能多活個一年半載,她沒道理自己往死路上撞。
不過有個問題,相府管吃管喝,可她手裡沒錢。
她得配藥壓制身上毒素,這事不能假以人手,好在那日出門和藥鋪掌櫃達成了合作。
萬沒想到,她當相府小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給自己掙錢買藥。
林清婉有些後悔回來了。
消停了兩日,江燕婉上門了。
她笑容明媚,“夏言,把東西拿過來。”
她絲毫不見外,就差拉住林清婉的手了,“抱歉。母親這兩日頭疼,我在蘭園照顧母親才沒顧得上來看你。”
一句話說得既暗諷林清婉這個親生女兒不心疼生母,又彰顯她在府裡不可或缺的地位。她表現出來的熟練,讓林清婉越發像個外人。
“這幾瓶藥都是治凍瘡的。”
說完又特意補了句,“母親讓府醫調配的,保管不會留疤。”
林清婉沒什麼表情,“我的手快好了,不必麻煩。”
江燕婉笑容一斂,“你可是還怪阿麟?”
“母親生他的時候不順利,好不容易才救回來,家裡格外偏疼阿麟一些。”
“他這兩日沒出門,知道自己冤枉了你,心裡也不舒服。”
“你若還有氣,我叫他過來給你賠罪。”
林清婉看著江燕婉識大體又會說話的模樣,便也不難理解母親為什麼很喜歡她了。
可她若真如自己所言一心為相府,就不會在自己進門的前一秒跳湖,也不會當著父母的面自稱贗品,更不會發現瓊露膏的事刺激江振麟發作。
等她和母親弟弟有了嫌隙,她再來做好人。
手段不算高明,可感情上林清婉爭不過她。
林清婉原本對江燕婉沒什麼心思,可如今就是見不得她得意,“他是我親弟弟,我盼了十五年的親人,怎麼會真生氣。”
果然,江燕婉笑不出來,尷尬點了頭,“那就好。”
林清婉意味深長,“我是擔心他院裡的下人居心叵測,帶壞了他。”
江燕婉不動聲色,“賴婆子仗著是府里老人,又得阿麟心意,就敢胡亂揣測。我已將她帶過來,往後就讓她在你院子裡伺候,你想怎麼處置都成。”
這是明著放眼線到她身邊。
賴婆子因為林清婉的堅持被罰了月銀,心裡必然記恨,往後自己有個什麼麻煩,都可以算在賴婆子頭上。
林清婉知道她的目的,也沒推辭,“我院裡只有一個丫頭使喚,留下倒是合適。”
“你有心了。”
江燕婉眼睛一彎,“應該的。還有一事,我已和母親說好。從今兒開始讓容媽教教你規矩。”
“下月就是年關,父親身居高位,從臘月就少不了應酬,京中都知你回了府,少不得要出去露臉。”
見她不說話,江燕婉笑意更深了幾分,“別擔心,不難學。容媽脾氣很好的。”
林清婉長得很漂亮,眼睛又黑又亮,定定看著一個人的時候竟有些難以言說的壓迫,也有可能是江燕婉心虛。
“你不想學規矩?”江燕婉遲疑道,“我知道你在外頭自由慣了,侯門貴府衣食不缺,卻也是要循規蹈矩。”
林清婉勾唇,“我沒說不願意。”
“你安排的很好,難怪母親喜歡你。”
江燕婉心頭一跳,本以為她會知難而退,不成想竟如此沉的住氣。
“父母心慈養育,燕婉自該盡心竭力。”
“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。”江燕婉滿臉熱情,但聽得出來她無時無刻都在強調自己比林清婉強。
林清婉覺得母親林氏並不像重心機之人,怎麼教出這樣面善心惡的江燕婉,還是程氏的血脈遺傳了算計?
想到程氏,她挑眉,“你就不想問問我有關程氏的一切嗎?”
“比如她為什麼十五年不肯回相府,為什麼不惦記她的親生女···”
江燕婉沒想到她提起這個,神色一僵,“清婉,母親說了,你我是雙生子。”
“那是騙外人的。”林清婉一字一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