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振麟半信半疑湊過去,仔細一聞確實和瓊露膏的味道相似,甚至更濃,但後味明顯比瓊露膏烈,不是一種東西。
他先前拱起的火變成熱浪一下一下從面頰掠過,抬不起頭。
這感覺持續了片刻,他又怒道,“你不早說?”
林清婉無奈勾唇,“又不是光彩事,不值得特意拿出來說,反倒讓有些人覺得我是賣慘。”
“你!”江振麟不是不知道自己錯怪了她,可她這什麼態度!
兩人之間的氣氛繃緊,江燕婉的聲音徐徐入耳,“弄清楚就好。”
“阿麟,你少說兩句。別再讓清婉受委屈了。”
江燕婉一句話把責任都怪在江振麟頭上,這位小爺被驕縱偏愛著長大,就算知道自己錯了,也絕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低頭。
委屈兩個字頓時讓江振麟眼裡又燒起火苗,“好!我昨天讓藥徒過去,你也沒說。非要這樣鬧一出,不就是想說小爺委屈你了!”
“收起你這些見不得光的伎倆!”
江振麟振振有詞的嘴臉讓林清婉委實驚訝,說瞎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?本以為他年紀小,脾氣暴躁,又和江燕婉感情深厚,昨日才在情急之下踹了自己。
卻原來是她想得美了,江振麟根本就是個頑劣之輩!
林清婉認親的心不被看見,還屢次三番被告誡老實、本分,明明冤枉了自己還要說她使手段!
林清婉一時氣急,“說到這,我也想知道江少爺為什麼好端端請藥徒看我?”
江振麟又是一哽,好啊,在這兒等著他呢!
就說她不是善類,此刻若是讓人知道她一回來就被自己踹吐血,以後做什麼都是她對了!
江振麟怒不可遏,“小爺只恨那一腳踹輕了!”
林氏和江燕婉聽到這也是大驚失色,他還踹了林清婉?
到底是親生女兒,林氏再次打量林清婉一遍,聲音比剛才軟了幾分,“踹哪裡了?”
可一想,林清婉好好站在這兒必然沒什麼要緊,阿麟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,說不準是林清婉說話不中聽惹了阿麟不高興。
因而,林氏把請府醫過來的心思壓下,“昨日怎麼不說?”
就算在前廳沒機會,後來自己特意去凝思院安撫,她也隻字未提。既當下不說,現在怎又提起來。
林清婉捕捉了母親的擔憂,可也只有一瞬間。
胸腔破碎的心好像被針穿起來,打著彌補的口號刺得她血淋淋。
從頭到尾,無論她清白與否,母親從沒在意過她手上的凍瘡,即便露出胳膊的傷,也視而不見。
知道江振麟踹了她,也只怪她昨兒不提。
一個婆子和車伕就能指證她偷東西,江振麟對她口出惡言也無傷大雅。
林清婉好奇,自己看上去這麼賤?
若不是她察覺異樣,在外頭匆忙做了鋪墊,不敢想這會兒這些人的嘴臉得有多惡毒。
她只覺呼吸一口都痛不欲生,“江少爺以為是我跟燕婉小姐說了什麼逼得她跳水輕生,因而踹了我一腳。”
林氏眉心皺起。
“當時···”林清婉刻意拖長調子,見江振麟雖目露兇光,卻不敢看自己,雙手也捏得很緊。
“當時確實很痛。”
聽著她清晰的聲音,江振麟想起她流血的情形···
“暮雪和江少爺解釋清楚,後來江少爺讓藥徒過來,我便當他是同我道歉了。”
江振麟呼吸一顫,愕然看過來,可惜只看到林清婉清瘦堅韌的側臉線條。
林清婉沒提吐血的事。
因為在她看來,即便說出來,林氏也不會怎樣,反倒讓江振麟更添一層火,對自己毫無益處。
江振麟緊握的拳頭肉眼可見鬆了。
林氏沒說話。
江燕婉道,“是阿麟的錯,昨晚我罵他了。說到底是我不好,昨兒做了錯事,連累清婉受委屈。”
“清婉,你要怪就怪我,別生阿麟的氣。”
她眼裡噙了淚,滿臉都是自責。
不等林清婉開口,林氏搶先道,“傻孩子,與你沒關係。”
“事情弄清楚便罷,以後有什麼事好好說,萬不可再像今日這般大呼小叫,讓人看笑話。”林氏揉了揉太陽穴,有些煩悶。
江燕婉眼疾手快攙上來,“母親,我扶您回房歇息。”
林氏莞爾,親暱拍拍她的手,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