亭子裡。
江明雲又給林清婉添了熱茶,“方才多謝清婉姐姐,不然她一定會在大伯和伯母面前說我壞話,讓母親罵我。”
林清婉沒說話。
江明雲靠過來,小聲道,“燕婉姐姐經常欺負你是不是?她人前會裝,實則小肚雞腸,心思黑。”
江明雲又挽住她胳膊,“我幫姐姐氣走她,你高不高興?”
林清婉不動聲色,“你哪裡看到她欺負我了。”
“茶水是你碰倒的,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氣她。”
江明雲不惱,反而笑得眼睛彎了,“現下沒人,姐姐不必害怕,我不會跟別人說的。”
從她順著林清婉的話頭反懟江燕婉那一刻,林清婉就知道江明雲並非表面看起來單純無害,現下更是提高警惕。
不願和她糾纏這個,便問,“祖母不是說梅花開得好,妹妹還沒帶我看呢。”
江明雲笑容微斂,歪著腦袋,“姐姐真想看?”
那樣子好像看的不是梅花,而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。
林清婉心覺不太對,但胳膊在江明雲手裡被她拉著出了亭子,“我帶你去啊。”
梅園很大,梅樹修剪得跟亭亭玉立的美人一般,燈火一照,當真是漂亮。
梅香陣陣,濃郁中混雜著說不出的甜膩,林清婉及時用帕子捂住口鼻,轉身卻不見了江明雲和女婢的身影。
身後全是梅樹,看不見盡頭,連來時的路都沒了。
林清婉心道不好,可她進退不得,本能往前頭,因為不遠處有間亮燈的屋子。
好似置身迷宮,每一步都不由自己,濃郁的香氣鑽進鼻腔,很快便覺四肢發軟,像喝醉了酒似的。
這不是梅香,林子裡燻了致幻的迷藥。
江明雲不是氣走江燕婉,是支開她單獨引自己入局。她要幹什麼?
還是祖母讓她幹什麼?
林清婉走到茅屋前,伸手推門,突然被抓著手腕拖進去,香冥寶燭的氣味令她身子一震。
“清婉姐姐,梅花好看嗎?”
江明雲歪著腦袋,白軟的臉頰浮現兩個淺淺的梨渦,眼眸卻像淬了毒的花蕊,澄澈裡透著讓人心驚發寒的東西。
“你想做什麼?”林清婉半靠著圓桌,有氣無力,眼睛都快睜不開了。
江明雲摸了摸她的臉蛋,只覺滑膩如剝了皮的雞蛋,“我好喜歡姐姐。我覺得你和江燕婉不一樣,她端著貴女的架勢,心卻髒得很。而你面上冷,心裡也冷。”
她皺了皺眉,“所以,我想看看姐姐心裡髒不髒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林清婉深深吸了口氣。
江明雲像個孩子期待玩具一樣躍躍欲試,“姐姐待會兒就知道了。”
“不過你要小心些,我爹爹的祭房裡蠟燭多,待會兒別玩得太過哦。”
“你要怪就怪大伯和伯母,明明輕而易舉能讓我哥哥去驍騎營,他偏偏不鬆口,我就只能委屈姐姐了。”
林清婉明白了,自己弄壞江蘅的祭房,罪責自然要算到江肅夫婦頭上,到時江肅想不答應都不行。
老夫人愛惜親生子,這辦法必然是何氏想出來的。
為了兒子,連死去的夫君都不放過,真是瘋了。
江明雲轉身要走,林清婉迷離的雙眸忽然清澈,疾步上前從背後用帕子捂住了江明雲的口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