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振麟一聽阿姐自責,又要動手,“小爺打死你這賤人!”
林清婉譏諷,“你就這麼打死她,是想放背後主謀一條活路?”
江振麟拳頭捏得咯咯響,“她們都難逃一死!”
“咳咳。”
林氏虛弱的咳嗽聲從屏風後傳出,江肅立刻收斂身上的肅殺氣,走進裡間,“夫人感覺怎麼樣?”
林氏低低說了兩句,而後道,“阿麟,把賴婆子拖出去依家法處置。”
林清婉手指緊緊抓著袖口,心緒難平,“這麼重的罪,理應報官。”
江燕婉道,“清婉,相府不比尋常人家,出了這樣的事只會讓人笑話,自行處理是最好的辦法。”
林清婉氣笑了,“臉面比性命還重要?”
江振麟怒道,“你不懂。世家的人可以死,卻不能抹黑家族聲譽。”
林清婉臉上的嘲弄更深了,“可是剛剛你認定我下毒的時候,還說要送去官府活剮。”
她身上疼得厲害,控制不住自己,眼裡泛起晶瑩的東西,仰頭吸了吸鼻子,“還是說只有我犯錯才要被凌遲、活剮,或者被江少爺掐死、活活打死?”
“我···”江振麟嚥了咽,他是真的討厭林清婉糾纏到底的這股勁兒。
他剛剛是說了重話,可也是擔心母親!說來說去還不是林清婉回來後就鬧得相府不安生,鬧得母親和阿姐常常生氣,自己才誤以為是她下毒。
她不反省自己,還揪著他不放。
“小爺哪裡就掐死你、打死你了!”江振麟根本記不起自己方才用了多大的力,“小爺若是真的用力,你早就···”
話說到一半,林清婉第三次湧上喉嚨的血沫子終究沒忍住,伴隨著一聲疾咳湧了出來。
江振麟只覺眼角一熱,緊接著刺鼻的血腥氣湧入鼻腔,他驚愕地看著林清婉,伸手在臉頰一抹,是血。
暮雪和秋紅同時撲過來,一個用帕子幫她擦嘴角,一個紅著眼嘶喊,“那、有毒的藥油小姐也用過的!”
江肅立刻吩咐府醫去看林清婉,可她倔強地推開暮雪和秋紅,跌跌撞撞往外走,“不用。”
她就是死,也不想死在這裡。
江振麟下意識伸手,那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,卻始終沒說出口。
*
林清婉用袖子一遍遍擦掉唇角湧出來的血,視線被眼淚模糊。
她一直走,一直走,耳邊掠過下人不安的驚呼,又掠過嘈雜的人聲。她要離他們遠遠的···
江燕婉給她下毒,死一個婆子就能不追究。
若非她謹慎,此刻賴婆子就是她的下場。
所有人都護著江燕婉,可明明她才是江家的女兒。江燕婉可以讓婆子下致命的毒,她卻不能問罪江燕婉。
她身邊無人可用,暮雪的皮肉還沒長好就去幫她偷江燕婉的狐裘,但凡被發現,後果不堪設想。
還有秋紅,今日她若是狠心些,正直些,林清婉絕無機會翻盤。
誰知道她當時看著秋紅的目光下藏著多少膽戰心驚?還有,她明知藥油有毒還用在自己身上,就因為不敢賭他們會信她。
她在親人面前步履維艱,度日如履薄冰,好不容易捏到江燕婉,卻被母親輕飄飄一句家法處置而結束。
林清婉越想越心痛,苦岑子的毒和江振麟那一拳終於誘發體內劇毒,她身體開始搖晃,眼前來往的人群也出現重影。
就是死,她也想離相府遠遠的。
下一秒,她倒在一個溫熱堅實的懷裡。
這味道真好聞,像雪松。
她聞到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