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又想耍什麼花招?”阮聽淮眸色幽深危險,“我不信你會這麼好心。”
斗笠擋住了江燕婉臉上的表情,“她自幼離開親生父母,在鄉野十五年嚐遍世間冷暖和不公平。好不容易回到相府,又被世家貴族的規矩束縛。”
“她不甘心屈居我之下,不惜違背母親勸說勾搭上敬王,結果險些被當花肥埋骨花圃。”
阮聽淮一想到花圃,渾身一股惡寒。
“她不適合待在京城,留下來也只會讓父親和母親為難,甚至再一次淪為棋子。”
“這次活著出來是僥倖,下次還能有好運嗎?”
江燕婉聲音冰冷,語氣溫柔,像淬了毒的花。
見阮聽淮神色鬆動,江燕婉唇角勾起一絲笑,“我對她沒有惡意,畢竟是我鳩佔鵲巢十五年,這些富貴本該是她的。”
“可現在說什麼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我的私心並非要害她,只想做江家唯一的大小姐。”
“她願意一次次救你,證明她心裡有你,或者你是她活下去唯一的期盼。”
江燕婉字字如針,精準紮在阮聽淮心頭,他指甲陷進肉裡,面上一片複雜。
“阮先生,你帶清婉走吧,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,你可以娶她為妻,彌補你這些年的遺憾內疚,也給她輕鬆快樂的人生。這不是一舉兩得?”
“只是免不了要犧牲你這些年的生意,但我想你賺的錢足夠你們豐盈過完後半生了。”
江燕婉的口吻帶了羨慕,“清婉大難不死,必有後福。”
“阮先生,你就是她的後福啊。”
阮聽淮心動了,他確實沒想過離開清婉,也確實想帶她走,尤其昨天江振麟威脅後,清婉忍痛拒絕了他的示好。
到這一刻了,她還處處想著他,阮聽淮覺得自己但凡有點兒良心都不能丟下她不管。
“可是···”他很為難。
清婉性子倔,就像當年一樣,她說不走,就寧願揹負罵名也不肯跟他走了。
江燕婉靠過去,氣息拂動著雪白紗笠,如同蠱惑,“阮先生,難不成你還想再讓自己遺恨一回?”
“當然不是!”阮聽淮眸光顫動。
“那就是了,她心裡有你,你該爭取。怎麼能因為害怕權勢就放棄她?”
這話似劇毒,也似蜜糖。
阮聽淮捏了捏拳,“你有什麼法子讓我們出京?”
“這你就不必操心了,你若能說服清婉,我自有安排。”
江燕婉想到什麼,壓低聲音,“清婉聰明,又倔強,想讓她動心,只怕阮先生要受點委屈。”
小院。
阮聽淮一回來被院裡五彩繽紛的花燈嚇了一跳,“這···”
暮雪從他手中接過食材,“東宮來了幾位公公貼對聯,掛花燈,還要給小姐備一桌飯。”
阮聽淮看了眼自己藏在食材下的花燈紙,黯然神傷。
“中午這頓還是我做吧。”他又從暮雪手裡拿過籃子,低著頭往廚房去。
暮雪感覺掌心黏糊糊的,低頭一看,倒吸一口冷氣,是血!
阮聽淮在廚房生了火,撕下一段布條準備包紮傷口,不料門被人推開,林清婉赫然看到他小臂外側食指長的一道血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