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無力閉了閉眼,“先生什麼時候動身?”
“先生出去買菜了,沒說什麼。”
林清婉心口泛起一陣酸澀。
上午,倉盈帶著宮人過來,說除夕夜太子要帶小殿下過來吃年夜飯,林清婉忙道,“我、我下午就···”
“清婉小姐誤會。您安心住著。”倉盈笑得和藹,“小殿下多日沒見著您,好不容易才求得太子同意。”
“您若是搬出去,奴才的腦袋也要搬家了。”
楓兒?
林清婉想到那個小糰子,心裡也是一陣柔軟,“那我去別的屋子,麻煩您收拾收拾,這裡藥味很濃。”
她有些侷促,臉也通紅。
倉盈身子躬得低,態度非常恭敬,“太子初一早晨還要陪陛下去天壇祈福,不在這兒留宿。”
“是小殿下年年嫌棄宮宴吃不飽,回去總要開小灶。今年小殿下念著您,太子便吩咐在這兒備桌飯。”
和太子、小殿下一起···吃年夜飯?
林清婉不敢想,但也沒有拒絕的權利。
從前十五個的除夕,她都是一人在陰冷的房間獨自坐到天明。養父在的話,程氏心情好些會讓她吃口熱飯,養父不在,程氏就故意弄髒床單被褥,讓她半夜去漿洗。
她一邊鑿冰一邊聽著別人家的歡聲笑語,萬家燈火,唯獨她站在連月光都照不亮的角落。
那時她會想,親生父母一定很想她。
她服毒回來認親的時候還在想,今年的除夕終於不是一個人了,有父母和阿弟陪著,就是死在大年初一的早上也毫無遺憾。
見她不語,倉盈又道,“清婉小姐喜歡花燈嗎?您不介意的話奴才讓人在院子裡掛一些,小殿下會更高興。”
倉盈客氣的讓林清婉不適應,“不介意。我也喜歡花燈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倉盈吩咐完外頭的內侍,轉而又道,“這是選單,您看看有沒有什麼忌口的,想吃什麼也可以告訴奴才。”
林清婉哪兒有資格提意見,象徵性瞄了一眼,“沒有。”
倉盈緩了緩,“太子和小殿下出來,不想讓其他人知道,所以怕是要辛苦阮先生。不過您不必擔心,童護衛會照顧好他的。”
*
阮聽淮從市集出來,滿心打算做一頓除夕宴好好和林清婉談一談。他知道她是怕連累自己,可他不怕。
他又進了藥鋪,約莫半個多時辰才從裡頭出來。
一出來看到面前的人,阮聽淮提起全身戒備。
即使江燕婉戴著斗笠,他也認得出來。
“阮先生,方便借一步說話嗎?”
阮聽淮擰眉,“你和你生母一樣用心險惡,我上次著了你的道,你休想再利用我害清婉。”
江燕婉也不生氣,直接道,“敬王差點要了清婉的命,父親母親這麼久都未曾去看過她,清婉留在這兒不會高興的。”
阮聽淮臉色一青,“你想說什麼?”
“阮先生確定我們要在大街上說清婉的事?”
江燕婉指了指轉角處,“我也沒想到清婉和你是真的有感情。她若是想自由,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帶她走。”
阮聽淮眼皮一動,提著戒備跟了過去。
江燕婉這次沒設圈套,她和林清婉鬥了幾次,非但沒贏,還讓父親和阿麟對她起了疑心。此次她明白了父母對她的好,又看阮聽淮一往情深,便想做個順水推舟的好事。
只要阮聽淮能帶走林清婉,只要她出了京,與人私奔的罪名就定了。從此自己就還是相府唯一的大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