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天兩夜,在洞頂不間斷的滴水聲中流逝。
雲芙幾乎寸步不離。她在調息恢復靈力之餘,便靜靜地守在沈昭寧身邊,用潔淨的布沾著靈力淨化的泉水,細細擦拭他臉上、脖頸、手臂上沾染的泥汙和乾涸的血痂。動作細膩得如同描繪一件珍品。
每一次擦拭那些可怖的傷口附近時,她的指尖總會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,眼神幽深得彷彿要記住每一道猙獰的痕跡,刻入骨血裡。
偶爾她會輕輕握起沈昭寧冰冷的手掌,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手背,感受那緩慢而微弱的脈搏跳動,只有這樣,她心中那種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恐慌和暴虐才能稍稍平息。
這是一種近乎瘋魔的守護欲,深埋在她清冷外表下的偏執情感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。
柳長生則負責守衛。他時常盤坐在洞口附近,神念透過玄冰護神陣外放,警戒著外圍區域這片陌生之地。
他看到了不少幽靈鬼魄在遠處飄蕩,周身散發著寒冷的霧氣,穿行於怪石之間,速度極快。也察覺到了躲在陰暗石縫中探頭的冤魂殭屍,那腐爛身軀散發出的惡臭與詛咒之力隔得很遠都能感應到一絲。
還好此地確實只是外圍,強大的鬼物不多見,加上黃泉血煞鐵礦脈殘留的氣息和雲芙的陣法,為他們築起了一道安全的堡壘。他手中的九幽冥火令也被他反覆摩挲、研究,令牌上的古老符文在靈力注入下隱隱發光,似乎在回應著這片幽冥天地。
終於在第三天黎明——儘管在這片鬼域,天空永遠是那種令人壓抑的昏黃色——洞中那塊作為計時用的水晶沙漏漏下了最後一顆沙粒時。
“嗯……嘶……”
一聲微弱的、帶著濃重痛苦和沙啞的呻吟聲,如同破開寂靜水面的第一縷漣漪,驟然在山洞中響起!
盤膝閉目的雲芙瞬間睜開雙眼!那雙清冷的眸子瞬間鎖定聲音來源,明亮得驚人!
旁邊正在擦拭劍身的柳長生也猛地抬頭,急切地衝了過來。
“昭寧!”
“昭寧,你醒了?!”
只見石板上,沈昭寧的睫毛劇烈顫動了幾下,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,終於緩緩掀開了一條細縫。茫然、空洞的眼神首先映入雲芙和柳長生焦急的臉龐。
“呃……”他喉嚨裡發出模糊的音節,似乎想說話,但全身傳來如同被無數巨石碾過、又被浸泡在滾燙岩漿中灼燒過般的劇痛,讓他瞬間蹙緊了眉頭,額頭上瞬間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。他下意識地想要挪動身體,卻發現自己連動一根手指都彷彿牽動著萬斤重物!
“別動!”雲芙的聲音第一時間響起,帶著命令式的急迫,卻又難以掩蓋其中的關切。她立刻探出手,快如閃電卻精準無比地搭上他的脈搏,一股精純柔和的聖人境冰屬性靈力如同最細膩的春雨,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體內,仔細檢查著他身體的狀況。
沈昭寧虛弱地喘息著,視線終於聚焦起來。他艱難地轉動眼珠,看到了自己身處的陌生山洞,看到了柳長生那張寫滿擔憂的臉,最後定格在眼前這張絕美卻透著難以化開的疲憊和……一種他無法形容的執拗眼神的臉龐。
“雲……雲師叔?長……生師兄?”他的聲音乾澀嘶啞,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感,“這……是哪裡?我……怎麼了?全身……好痛……”他眼神充滿了茫然和痛苦。腦海中最後的記憶片段,是在煉心院那破碎的庭院中,看到雲芙決絕地擋在他面前,被那道可怕的虛綠色光芒吞噬……
至於之後?
之後發生了什麼?
那道綠光之後……他好像……就什麼都不知道了?
“我們在‘煉心院’試煉地的外圍區域,一個臨時的山洞裡。”雲芙收回探查的靈力,語氣恢復了往日的平淡冷靜,但握著沈昭寧脈搏的手指卻沒有鬆開,“你受了重傷。是被那鬼帝的隔空一擊重創。”
柳長生忍不住插話:“昭寧!你完全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嗎?那個判官!還有那鬼帝!它……”他話語急促,情緒激動。
那震撼天地的神聖鳳凰!那令萬鬼匍匐、令鬼帝跪伏的無上威嚴!那如同九天敕令般的審判!這些都是昭寧做到的!他怎麼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?!
然而,他的話還沒說完,一股冰冷刺骨、如同萬載玄冰凝結成的視線,毫無預兆地釘在了他的身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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