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母張著嘴,想說些什麼,到底還是把話憋了回去,跟著也狠狠咬了一口。
“費那麼多油和糖,又是純江米做的,能不香嗎?”
平日裡雖然家裡家外看似都是她來張羅,林父不太吱聲。
但他一吱聲,還是用這種認真的語氣,林母就很少會反駁他的。
見林母沒有反對,大家終於可以放心吃了。
這油炸糕不愧是用糖和油炸出來的,就算是冷了也不會硬,咬一口進嘴裡又糯又香又甜。
見他們小口小口珍惜地吃著,林嘉樹笑著道,“這樣才對嘛,東西買來,不就是用來吃的嘛。”
林母翻了個白眼,“我看就不能留點錢到你手裡,一會功夫準得造完。”
林家早就分了家。
林父,也就是林慶山,頂上還有個姐姐,他媽在他五歲那年,因為一場風寒,沒能熬過去。
喪妻沒等過一年,他爹就娶了第二個老婆,又生了三個兒子。
後孃其實人不算很刻薄,對他們姐弟也沒有非打即罵。
但要說對他們有多好,那也是不可能的,最常就是完全漠視罷了。
等到林父娶了林母后,後孃就跟完成了任務一樣,立馬以家裡住不開為由,直接把他一家給分出去了。
之後除了惦記那點養老的米糧,其他就完全不管不問了。
而自從十年前,他爹病死後,他和後孃一家更是冷淡,除了年節送禮,平日裡幾乎不怎麼往來。
如此,上頭沒有長輩當家,加上林父林母還年輕能幹活,所以兩人都沒有要求兒子像其他家庭一樣,掙一分錢就得給家裡交一分錢。
哥哥林嘉成是地裡刨食的,基本沒有其他的收入,可以忽略不計。
而林嘉樹,當了衛生員之後,每月十八塊的工資,只需要交十塊錢的家用,剩下八塊錢都是他自己花用的。
只不過這些錢,全都讓他花在謝佩芸身上了,每月精光不說,時不時還要哄林母拿出幾塊錢來幫補。
可以說即使林嘉樹有份正經工作,但其實並沒有幫到家裡多少。
這也是為什麼林父會爽快地說吃油炸糕。
林父當然也心疼錢,心疼糧食,但他注意到,剛剛林嘉樹分油炸糕的時候,明明滿臉的笑,好像很高興很得意一樣。
但細看的話,就發現他眼裡卻並沒有欣喜,反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難過。
就好像,他想要藉此補償些什麼一樣。
林父猜想,小二大概是良心發現了,知道之前家裡日子難過,他卻一直拿錢補貼別人這事,自己做錯了。
所以才會一個人雪天上山打獵,換了錢之後,立馬給家裡置辦東西,買好吃的給他們。
既然兒子有這份心,林父想他們就受用一回,又如何呢?
謝佩芸都吃得,他們怎麼就吃不得呢?
油炸糕太香了,一時之間,屋裡都沉浸在美食的氛圍中,來不及說話。
林嘉樹一直笑吟吟地看著他們。
林小妹看了一眼手裡剩下一半的餅,糾結了兩秒鐘,遞過去,“二哥,我吃飽了,給你吃。”
這麼小一個餅,怎麼可能吃得飽呢?
見她眼睛都還黏在上邊,卻還是忍痛讓出來,林嘉樹心裡一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