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呀,有時候就是糊塗著糊塗著,一輩子就過去了。
林嘉樹理解吳國立話裡的意思,個人有個人的命。
但他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可悲,為範荷花,更為她前頭兩個女兒。
等範荷花輸完了吊瓶,一家子又抬著門板回去了。
外邊不知道什麼時候,開始飄起了小雪,很快就把他們踩下的腳印給覆蓋了。
這是一個有點驚心動魄,但又極其尋常的一個醫案。
忙活完後,衛生站沒有其他的病人,三人都有點空虛的坐在自己位置上。
蘇桃手裡把玩著一根筆,她覷了一眼林嘉樹,突然問道。
“要你是今天這個男人,醫生問你保大還是保小,你會怎麼選?”
林嘉樹正在低頭整理著什麼,聞言頭也不抬,“肯定是保大啊。”
不等蘇桃欣喜,就聽他平鋪直敘說道,“胎兒還在腹中呢,從法律的角度來說,它都還不算人,只是一個胚胎。”
蘇桃未成形的資訊,就跟泡沫一下,瞬間戳破了。
又聽那邊林嘉樹頓了一下,補充道,“不過,如果是我媳婦的話,根本就不需要面對這樣的選擇。”
如果是他媳婦懷了孩子,那從一開始,有什麼問題他都會查出來,並且提前處理好。
要生產的話,他也會想辦法送到最好的醫院去,根本不會拖到難產這一步。
林嘉樹把自己的理由一擺出來,蘇桃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反駁。
是了,林嘉樹不是對著自己母親束手無策,身無長物的曾慶祥。
他那麼有能耐一個人,肯定能護著自己媳婦的。
想到這裡,蘇桃的臉色有些泛紅,意有所指道,“也不知道誰能當你媳婦,那就太有福氣了。”
林嘉樹心一動,隨即又有些自失地笑了出來。
當他媳婦,算什麼福氣?
林嘉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,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而那邊蘇桃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反應,嘴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牽強,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了。
吳國立端著陶瓷杯出來,眼珠子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,裡邊露出了幾絲興味。
泡了一轉的茶水有些淡了,他抿了一口,然後“呸”一聲,把茶葉給吐到了垃圾桶裡。
哎呀,他要不要插一把手呢?
蘇桃對林嘉樹的心思,兩人剛進衛生站,吳國立就看出來了。
之前是她剃頭擔子一頭熱,而林嘉樹一顆心都撲在那位女知青身上。
所以吳國立雖然知道了,但就當什麼都沒看見。
但最近不太一樣了,林嘉樹跟那個知情鬧掰了,然後開始關心起了蘇桃。
或許林嘉樹本人還不知道,但從旁觀者的角度卻可以看出來。
他對蘇桃的態度還挺特別的,要說不在意,那是不可能的。
吳國立覺得現在兩人還挺搭的,所以他就有了推一把的小心思。
不然等林嘉樹自己開悟,或是蘇桃主動挑破的話,怕是還要蹉跎好久。
吳國立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,頓時有了主意。
他招手喊蘇桃,“小蘇你過來,我有事要跟你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