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,嚴理已經躬身彎下腰背,“臣,任殿下驅使。”
這驅使是真的驅使!嚴理竟要給她當馬騎?
季禎徹底震驚,他竟然能放下身段至此?!
她試探著伸出腳,踩在嚴理的背上。
她剛才要就寢,所以鞋襪已經脫下,如今光潔如玉的腳踩在嚴理的身上,能輕易感受到透過薄衫下如火的溫度。
偏偏,嚴理神色絲毫未變。
他甚至貼心地拾起一旁的鞋襪,“殿下,夜晚風涼。”
季禎眯起眼,又問一遍,“你當真願意?”
“臣無半點不甘。”
她雙腳踩上嚴理的脊背,傾身下壓,曖昧地在他耳邊開口:“你可知,本宮為何一開始不辯駁?”
嚴理深深吸氣,“殿下自有考量,非臣能輕易揣測。”
“不,你猜到了。”季禎圈上他的脖頸,聲音裡帶著些許狂妄,“只有親自發現的真相,才更震撼人心。”
“嚴大人,如此……能說愛我了嗎?”
良久,寂靜的牢房內,響起一聲寒冽如霜,又正直如鐘磬之音的話語。
“臣,不能。”
季禎盯著不斷向上攀升的【美色值】條柱,眼若琉璃。
“是不能,不是不願。”
“嚴大人,你好生虛偽~”
……
京城內,百人狀告季禎的事開始得轟轟烈烈,結束得也轟轟烈烈。
大理寺卿嚴理從路甲開始查起,親自宣佈其所做惡事。
樁樁件件雖不違法,然道德敗壞,令眾人唾棄,這群人再也無法在京城立足。
從一開始看似無理的調戲,到後來莫名救下女童,直至親自步入大理寺獄,嚴理已經徹底明白季禎行為所表達的含義。
對於花媽媽,女童是弱者;對於路甲,被他欺侮的寡婦是弱者;對於季禎,他們所有人都是弱者。
若強者真想做些什麼,弱者該如何反抗?
律法存在的意義,不只是維護公平正義,更是保護弱者的工具。
從這一刻起,嚴理不再只是死守律法辦案,律法應以人為本,因人而變。
之後,嚴理在朝會提出重新梳理《端朝法要》,細分律、令、格、式、典,用以規範百姓行為。
後嚴理當堂審判自己查證不足、辦案不嚴、先入為主進行有罪推定等數罪併罰,杖十五,自罰俸祿三年。
同時審判長公主壓良為賤,然屬情有可原,並且有此前受過資助的學子求情,因此從輕判罰,徒六月。
這一次,嚴理親自替季禎交了贖刑錢。
京城中議論紛紛:“原來長公主是在做好事?”
“蛇鼠一窩罷了!長公主不也是貪圖其外貌,所以才將其擄入府中?”
“聽說長公主現在看上了小嚴大人,焉知不是小嚴大人因此心生畏懼,故意如此!”
“我聽說,那長公主和小嚴大人曾經在牢房……”
“住口!”恰好路過的嚴理厲聲呵斥,“私議當朝公主和朝廷命官,爾等該當何罪?”
眾人慌忙作鳥獸散。
蕭道餘笑道:“天下悠悠,眾人之口難堵。大人不必如此生氣。”
嚴理失望搖頭,“蕭大人,我引你為知己,沒想到你也說這樣的話?”
“黑是黑,白是白,我怎能因悠悠之口難堵,就放任其自流,不去解釋?”
“這不僅是對殿下與我的輕慢,也是對天下正義的輕慢。”
他似是氣急,撇下蕭道餘獨自甩袖而去。
街市上,人頭攢動,往日見此等安民樂業之景,他便覺心中安穩,只今日,卻如鯁在喉。
耳畔仍不自覺地繚繞季禎的質問:
‘是不能,不是不願。’
‘嚴大人,你好生虛偽……’
……
嚴理心中苦悶,直至月上枝頭方才回府,卻在府門口遇見意料之外的人。
“殿下因何來此?”
他自己都未察覺,在見到季禎的那一瞬間,他躁動的心驟然平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