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一直想將漕幫清繳收回碼頭,只要是對漕幫不利的,朝廷都會舍盡全力追究。這次收繳了三千兵器,若是派上用場,那麼京城即將面臨一場不可避免的動盪。宣祈想將背後的主使找出來,漕幫不能明著得罪,只能從這頭目下手。一旦有收穫,漕幫同罪無疑。
被強行牽著手前走,我內心充滿怨忿,讓我所有的偽裝都繃不住,只能以最真實的面目相待。眼看見前頭有一棟長屋,周邊堆滿貨物,鼻息裡是水的味道,有點酸,有點冷,有點腥。
宣祈的眸角餘光掃著蘇瑜,肌膚勝雪,墨髮美目,她不算京城中數一的女子,卻是能讓他越看越愛看的。唇畔有笑,看著她眉宇微蹙,“不怕,我在。”
只是宣祈開口,徒然溫柔的聲音讓我產生了瞬間錯覺,像極了她被屠大郎差點輕薄那日,他從天而降的悸動。
我緘默,宣祈輕笑一聲,停在屋門口,抬起手,手指摩挲著我蹙緊的眉,像要撫平。
他的手指很好看,指腹不若書生無力且有厲繭。我抿緊柔嫩的唇瓣,想要躲開。
“你不像個好人。”我蹙緊的眉沒有被撫平,我平視著宣祈的眼睛。
宣祈說:“你也不像。”
蕭景仁有節奏的敲響門,裡頭回應了一聲,蕭景仁又有節奏的敲了三下,門開了。
這是雙重暗號,足見這裡頭的人和事有多重要。我不想摻和,奈和又掙脫不開宣祈的手。
進了門,裡面幾根擎頂的柱子上都斜插著火把。屋子很大,通風口卻開到即將靠近屋廳的地方,且很狹小,只能容下一隻貓透過。屋裡空氣也不好,我嗅著複雜難聞的味道很想嘔。
屋子由一堆貨物隔成了兩段。
外間堆積很多木箱,酸酸鹹鹹的,不知道具體是什麼。
來到裡間,靠牆的位置擺了許多擺了許多的刑具,瞧著無比驚恐慘人。
我本能的想後退,宣祈自然不給機會。他用力將人扯到懷裡,毫不顧忌他人對於他帶個女子前來的驚訝視線。手緊緊攀著她的腰,感覺像綢緞般細膩柔軟。
“來都來了,何不長長見識。”
我咬牙,不執一詞。
宣祈笑容驟斂,帶著我又前去幾步。
這下子我可算是徹底看清了,眼前有個十字木樁,木樁上綁著一個絡腮鬍男人。身上除了一塊遮醜的碎布,再沒一塊兒好地兒了,全是被人用鞭子抽打的累累傷痕,觸目驚心。木樁下鋪了一層水潤潤的暗紅,像是血將那塊地兒給浸透了。
血腥的氣息迅速撲面而來,我捂住口鼻,強忍作嘔的衝動。
蕭景仁一個手勢,就有人拎了桶水將絡腮鬍男人潑醒。
絡腮鬍醒來咳嗽數聲,這才凝神將眼前來人看清,“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。”
很虛弱的聲音,卻不乏氣勢。
宣祈纖薄的唇上勾一抹弧度,看上去冷酷殘忍,“瞧著你也就塊兒頭大點兒,說吧,交待清楚了好上路。”
見了宣祈,說是死,不說也是死,絡腮鬍打定主意不交待。只是沒想到,他提出要見宣祈,他就真的出現了,看來朝廷是真想將他們和漕幫一網打盡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。”
絡腮鬍的笑聲由小漸大,“你以為你來了我就會說?呸,別做夢了,爺耍你玩兒呢。”
玩他?宣祈怒極反笑,他緊箍蘇瑜的手又添了力道,蘇瑜被箍得喘不過氣,抬眸,見到的是噬血的眼眸。
他問我,“想不想看人被凌遲?”
那是一聲極平淡的聲音,就像在問我‘你想吃什麼?’
我聽了,怔愣的注視著他。我是經歷過一些血腥的場面,但這不代表我不再懼怕。我看著宣祈,頭皮一陣陣發緊,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。“我不想看,放開我。”
宣祈充耳不聞我的反抗,他一揮手,便有下屬拿著小刀往那皮開肉綻的身上劃開一條口子,還不待血落,那下屬揪著人皮迅速撕開,一陣淒厲慘痛無比的叫喊聲響在耳畔,震得我渾身發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