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王請夫人進去。”
“有勞宮監了。”
“不敢。”
朵氏隨丹增進入內殿,呼延吉的一雙眼卻不曾瞥向她,只讓人賜座。
呼延吉看向第三人,那人一身粗布短衣,頭戴小帽,雙唇止不住地抖動著,整個人僵跪在那裡,一動不敢動。
這人便是小館的店夥計亦是半個店老闆,那小館兒是他同另一人合夥開的,那日只他一人守店,另一人出城辦事去了。
事發後,丹增將此人捉拿,看押起來。
店夥計不敢抬頭,猶如芒刺在背,整個人瑟縮成團,顯然嚇得狠了,只覺得頭頂的目光如鰲山壓頂,讓他呼吸不暢。
“到你了。”
短短三個字,像是閻王的勾魂令,到你了,到你了……
店夥計瘦弱的身體在寬大的衣服裡快速抖動,說出來的話也跟著抖抖擻擻。
“那……那阿姑走之前交給我一封書信,說將這信交給來尋她的人,然後就……就走了……”
呼延吉沉出一口氣:“沒說其他的?”
“沒……沒有……”
呼延吉微微眯起眼,面上的表情像是靜止了一般。
安靜的殿中響起一聲輕嘆,不是別人正是朵氏:“到底是外族人,心不在這片地界上,關是關不住的,大王對那婢子如此厚待,無論去哪裡都讓她隨侍,就這樣,亦是不知足,不知感恩,就算留住了人,亦是留不住心,既然強留不住便讓她去罷。”
轉而又道:“不若妾讓宮人買辦幾個大梁女婢入宮伺候,那一個就算了罷。”
呼延吉看向朵氏,語調輕飄:“夫人就那般肯定她是留書逃走的?”
朵氏扯起唇角笑了笑:“那店夥計不是說那婢子留有書信麼?”
呼延吉倏忽一笑,腔子裡帶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偏袒:“夫人想錯了,本王的丫頭並未逃走。”
“可……那書信……”
“那信裡寫著她要去定州城尋我,這才留了書信。”
丹增上前緩和笑道:“正是,這宮婢一心惦著大王,便留了書信與老奴,實是報述她獨身去定州之事。”
朵氏一時接不上話,看了眼殿中跪著的幾人,努力讓自己不動聲色,訕笑道:“倒是我多心了,難得她有一顆奉上的心。”
“夫人若是無事,退下罷。”呼延吉說道。
朵氏睛目一霎,緩緩起身,向呼延吉施過一禮,朝殿外行去,走到門首之時,側頭看了眼那店夥計,最後跨過門檻遠去了。
朵氏先是慢慢走著,然後越走越急,走出一段距離後驟然停下,叫萊拉上前。
“都封過口了?”
萊拉低聲道:“大妃放心,不會有事的,怎麼樣也牽扯不到咱們這邊。”
“就怕大王對我起疑。”
“您多慮了,依婢子看,王不過是不想讓此事傳知更多人知曉,王殿女奴留書逃跑,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之事,這才另找由頭遮蓋。”
朵氏沉吟片刻,點頭道:“你說的有理。”女人深吸一口氣,緩下聲調,“剛才是我冒失了,不該開口。”
萊拉攙著朵氏往前行去:“左右那賤婢已死,也就沒什麼可憂心的了,大王那邊不過是對外做做樣子,屆時會以人走丟為由,了結此事。”
朵氏點頭笑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