萊拉掃了一眼江念,又轉眼看向對面的蘭卓。
“蘭阿姐,看來你得好好教管手下了,犯了錯不說,還抵死不認,不過也是……梁國人嘛……也不奇怪……”
江念聽罷,頓時心底一片寒涼,這是不顧事實,打算在她梁國人的身份上做文章了。
不過這個東殿的女官說話太過、太急了,分寸沒拿捏好,雖是一心針對她,卻也牽帶上了蘭卓。
果不其然,就聽蘭卓輕笑一聲:“萊拉,你拿辦我的人,卻用你的人做證詞,這是什麼道理?你可別忘了,西殿是王殿!”
一個王殿,直接讓萊拉閉了嘴,可又滿面堆著不甘,轉而笑道:“蘭阿姐說的是,你我不過是手下辦差的人,何必難為小妹,我也是為了給大妃一個交代。”
蘭卓知道她會來這一手,遂說道:“既然如此,我也不好說什麼……”
萊拉再次提起嘴角,卻見蘭卓又道:“你既然要罰我們西殿的丫頭,老婦職責所在,也得向上請示。”
萊拉彷彿聽到什麼笑話,搖了搖頭:“蘭卓,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,為了一個低等的粗使婢女去煩擾大王?若非這賤婢是梁國人,我都要以為是你家親戚。”
這蘭卓當真是不行了,萊拉是不怕的,就算上述到大王那裡,又如何呢,大王的態度她都可以料見,既然蘭卓想死,她豈會攔著。
木雅得了蘭卓的指示,轉身離開。
等待期間,江念一直被人摁跪在地,咬著唇一聲不吭,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了。
去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,木雅回來,身側還跟了一人,只見那人中年模樣,身材削薄,雙眼內褶,透著一股子狠厲,抬眼間,讓人不敢回視,鼻窩邊延展出兩道八字紋路。
居然是王身邊的大宮監,丹增。
像蘭卓和萊拉以及其他殿的掌事女官,只負責管理自己殿的事務,而這執事宮監,丹增,則是統監王庭內大大小小的事務,女官們需向他報述內廷差活。
可以說,這丹增是女官們的頂頭上司。
蘭卓,萊拉率眾人上前行禮:“掌事。”
丹增向下睨著眼,面上唯一的表情可能就是鼻窩邊的兩道八字紋,他緩緩抬起眼,看向不遠處的“採花賊”。
女人額前垂下幾綹髮絲,嘴角銜了一縷,小巧的下巴微微揚著。
“王說了,既然這小婢不守規矩,毀了睡蘭花,就照著規矩懲罰,打她十板子,讓她長長記性。”
萊拉先是一怔,只敲十杖倒有些便宜這梁國女,不過……萊拉瞥向蘭卓,目露譏諷,彷彿在說,怎麼樣?照樣該罰該打!
在萊拉看來,此事若不是關係大妃,你蘭卓因一個婢子去攪擾君王,怕是要跟著一道受罰。
壓伏江唸的侍奴聽說敲打十仗,一齊舉起手中猩紅粗長的刑杖,就要往下打去。
“慢著——”丹增說道,“大王說了,不知這刑杖結不結實,你們先各自互敲十仗,試一試。”
東殿一眾人的臉“刷——”的煞白,這苗頭不對。
執刑仗的幾個侍奴相互看著,恨不能哭出來,如何想到,這棍子會敲到自己身上,可縱使再不情願,也得照做,王命誰敢違抗?於是各自交換捱了十杖,再有氣無力地倚著刑棍,像杵棍的乞兒。
“開始罷。”丹增說道。
東殿的侍奴們舉起刑杖,剛要下手,又被叫停,侍奴們一激靈,一顆心縮得緊緊的,不知這宮監又要說什麼。
丹增端起一隻手,另一隻手探入袖籠,摸索一回,拿出一物,那是一方薄薄的青竹條。
“忘了說,大王說的是打手心。”
一眾人聽罷,差點仰倒。
萊拉以為自己聽錯了,打……打……手心?!
“掌事,十板子是打手心?”
“不錯。”丹增將青竹板在手中掂了掂,“用這個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