媚君榻

第7章 質奴兒

少年接過,仰頭喝了,隨意坐下:“阿吉叫了我出來,他還在外面候著呢。”

說罷,江軻對秋水吩咐道:“去,把吉小郎君請進來。”

秋水看了江念一眼,不動身,等她示下。

“吉小郎君同你一道在這樓裡?”江念問道。

“可說巧,先是他來尋我,說這樓裡新來了一個外海的廚子,另邀了田家二郎和吳家大郎,還有幾個世家子弟,置辦了一張大席面,正吃得好呢,他給我睇眼色,我這才知道,阿姐也來了。”

田家家主任戶部主事,吳家家主任兵部主事,一個管財,一個管兵,皆是實打實的權臣,而這些家族的背後又同皇室宮闈牽連。

想不到當初那個孤落無依的小兒,如今也在京都立住了腳,同這些眼高於頂的貴戚王孫打成了一片。

江軻見秋水立在那裡不動,眉眼一凝,十歲出頭的小少年,已有幾分凌人的架勢。

“蠢丫頭,讓你去請吉小郎君進來,只顧站著不動。”

江念壓了壓手,讓秋水退去一邊,對江軻道:“這麼大的人了,怎的還是直莽莽的,你讓他進來,像什麼樣子。”

“能有什麼,阿吉和我一般年歲,自小喚你一聲阿姐,姐姐弟弟之間有什麼可迴避的,誰能說個不是?再說,他都已經候在外面了,姐姐不見一見?”

江軻一番話倒把江念說得怔愣片刻,睨他一眼:“說的什麼話兒,不過一個質奴兒,叫我一聲阿姐,我就得應下?你同他稱兄道弟,我不攔著,可別拉扯上我。行了,行了,也別在我這裡嫌著,出去罷。”

少年嬉笑一聲,心道,“質奴兒”這三個字也只有您敢說,曾經不是沒人譏嘲呼延吉,可最後怎樣?那些人不是騎馬摔斷了腿就是大病一場,總之沒落到好。

漸漸的,眾人發現不對,疑心他們的“遭遇”同呼延吉脫不了干係,卻又苦於沒有實證,總之,再沒人敢輕視於呼延吉,至少表面不敢——除了他阿姐。

江軻拿過桌上的一個甜果吃了起來:“姐姐說的是,不去理他,我陪你坐一會兒。”

呼延吉站在門外,將屋裡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,原是他不配。

房內不時有歡笑聲傳出,那麼近又那麼遠,只隔了一片薄薄的門板。他在長廊上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,不知死活地候著。

江軻從房內出來時,呼延吉仍站在門外,揹著身,雙手反剪在身後。

“我當你走了,原來還在。”江軻拍了拍呼延吉的肩膀,轉口又問,“那幾個呢?”

呼延吉轉過身,望了一眼他身後的房門:“才將他們送走。”

江軻拿手在他面前一晃:“別看了,走罷。”

“阿姐不見我?”

“不見了,也是,如今咱們都長大了,不像從前小子一般沒那些講究,你心思正,可禁不住別人胡猜亂想,是不是這個理兒。”

呼延吉不語。

江軻認真看了他一眼,語氣陡然一壓:“你小子不會打我阿姐的主意罷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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