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茂一張嘴被裹腳布堵著,瞪大了眼要為自己辯解。
謝知看了他一眼,握緊了拳頭道:“且不說他一個老書吏,死者是精壯男子,再說仵作已查明死者並非他殺,百戶這般豈不是攪亂民心!”
李茂點頭如搗蒜,殺人償命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。
“謝縣令說的有道理。”宋轍這次出言道:“不過嘛……這李茂在魚鱗圖冊上弄虛作假,欺壓無辜百姓田產,此事經查明屬實。既然有違律令,謝縣令還不快將他丟進大牢問話!”
圍觀的人眾多,廖家又常去縣衙外哭鬧,此時自然有曉得些前事的人在人群裡解惑。
百戶瞧見宋轍發了話,抱拳冷笑離去。
衙門收監的牢房陰暗潮溼,壯班捕快見謝知親自帶了新犯,當即來了精神,領頭的蔣捕快高壯強悍,是個爽朗性子,笑道:“大人親自帶了人來,弟兄們還不快把人帶進去!”
這話音剛落就見進來的人不是李茂又是誰?自古哪個衙門不漏風,昨夜都曉得李茂失蹤了,如今見他被抓回來,蔣捕快一把將他拉過,狠狠往他背上一拍:“沒成想到,你這老頭竟然壞得很!”
蔣捕快的岳家就是八仙裡的,昨夜回家就聽媳婦說了,這李茂竟少測了一分地!可恨!
“平日裡兄弟也沒仗著你老就虧待你半分,你明知那是我岳家,還這般苛待!”蔣捕快與另幾個衙役將他帶進牢房裡,這才將那裹腳布扯下,嫌棄往李茂臉上丟去。
謝知瞧著差不多了,這才道:“煩請諸位好好審他,此人怕是與廖家大郎的死,脫不了干係。”
蔣捕快一聽,頓時坐不住了。在他看來,這八仙裡廖大郎能吃苦又踏實,是條好漢。
他打小的江湖豪氣,快意恩仇。聽得這話,神色一凜:“大人放心,我蔣五必審個水落石出!”
宋轍抬腳往牢房裡頭走去,仔細瞧了每間屋子,指了指最潮的那間道:“把他丟到這屋裡。”
李茂不知為何,只見宋轍眼神銳利如鷹,嚇得他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。
“他李茂常年在外頭量田,因此這腿腳風溼病重,那屋子最適合不過了。”宋轍面如修羅,說出來的話也讓人不寒而慄:“每日下晌就在那屋裡撒些水,夜裡寒氣上來,最是叫他舒服。”
李茂嚇得腿更疼了,咚得一聲跪在地上道:“大人饒命,卑職也是迫不得已,廖大郎的死更是與我無關!”
見宋轍不為所動,便朝謝知磕頭道:“縣令老爺明鑑啊!廖大郎人是不錯的,我也不想他死啊!”
他此刻都想起來了,有一年冬颳著刺骨雪風,廖家大郎見他們幾個在地裡拉麻繩,還拉了他們回屋裡烤火。
“廖家不是作惡多端的人,卑職都這個年歲了,做甚殺人越貨的勾當啊!”
見他左顧而言他,宋轍也不著急,總之這裡頭還是謝知做主的,遂冷哼一聲轉過離去。
佑兒夜裡發了汗,早起喝過藥後,如今已舒坦了些。
醒來見到枕邊用帕子包好的二顆蜜棗,不用想就知道誰一早來過。
廚房娘子來送藥時,見她手裡的蜜餞,揶揄笑道:“必然是宋大人給姑娘的?”
不難聽出她話裡曖昧不明的意味,佑兒低下頭,佯裝不知何意:“大人待人自是好的。”
廚房娘子聽罷,只當她是還沒過明身份,這才不好意思,打趣道:“瞧姑娘這話說的,若說是謝大人嘛,他待人溫和也心善,這話倒是正理,可宋大人看著倒是性子有些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