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宋轍的腳步驟然停駐,且聽裡面的人講著他。
“不過,話又說回來,宋大人那氣度想必出身大戶,這樣的人哪裡是會給下人買蜜餞果子的。我瞧著,姑娘的福氣還在後頭呢!”
佑兒被她說得有些招架不住,餘光裡看著那方帕子就覺得臉熱,忙又躺進了被褥裡頭道:“娘子莫打趣我了,宋大人面冷心熱,你接觸多了也就曉得了。”
廚房娘子只當她臉皮薄,收了碗自笑著告辭。
再出來時,也沒在外頭遇著人。
宋轍早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,看著桌上還剩著的蜜餞,眼中凝著淡淡的疏離與惆悵。
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,佑兒聽著外頭來了腳步聲,那門本是虛掩著,如今叫宋轍叩門推開。
他身姿頎長,穿著一身碧落藍的直裰,襯得人清姿明秀,正如那廚房娘子說的,這樣的氣度自然不是小門小戶人家才有的。
佑兒以為他是來看自己有無用藥,忙撐起身子道:“奴婢剛喝了藥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宋轍垂眸落座在她床邊,解釋道:“這屋子有藥味。”
姑娘家哪聽得自己閨房有異味,縱使佑兒不是什麼閨秀,可眼下也鬧了個大紅臉。
氣得撇嘴道:“這還不是因為給大人做工的緣故!”
見她惱了,宋轍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有些斟詞酌句道:“我的意思是之所以曉得你喝藥,是因為聞到了藥味。”
不會說話請閉嘴好嗎?佑兒知他不是有意,斜靠在枕頭上,無力迴天道:“奴婢明白大人的意思。”
許是方才廚房娘子的話讓宋轍心裡起了波瀾,如今見著佑兒,竟罕見的嘴笨。
宋轍一時不知還能說什麼,沉默半晌,道:“這些蜜餞就放在你這裡,還有這幾本數術書,你這幾日得空便多看看。”
說罷,放下手頭的東西,這就起身要走。
佑兒瞧著他這般安排,真是哭笑不得,地裡的牛病了,也得歇兩天,她竟還要讀什麼書,還好幾本嘞!
佑兒急火攻心,咬牙切齒道:“大人這是要我考女狀元哩。”
這和懸樑刺股,聞雞起舞有什麼區別?
“若是朝廷特開恩科,我必然給你填個名。”宋轍答得認真,轉過身後,卻忍不住勾了勾唇道。
世間好物不堅牢,彩雲易散琉璃脆。
走出了佑兒的屋子,宋轍這才舒緩了口氣,他這樣的孤家寡人,還是莫要招惹這些男女情意才好。
不過……既然她想憑自己的雙手在世上討生活,他為她實現這心願,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