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娘子死也想不到,佑兒竟然來了這出,簡直不符合她往日那夾槍帶棒的脾性。
“鄭娘子當初一百兩賣了我,如今按道理已不能與我相認,今日巴巴來尋我,可是鄭家出了什麼要緊的事?”佑兒疑惑道,她兩行清淚落下,隻身對著雞飛狗跳的鄭娘子,到底叫人憐憫。
見鄭娘子沒緩過神,小心翼翼道:“難不成是宗兒弟弟出什麼事了?”
鄭光宗是鄭娘子的命根子,哪裡能叫佑兒咒了去,當即就跳起來罵道:“家裡好著呢!你這黑心肝的夜叉,竟敢咒你親弟!當真是當了人幾天富貴人,全然忘了家裡的好!”
她故意鬧得大聲,只想著佑兒害怕被主家聽到,七八十兩打發了她,而後這倒不失是個長久訛錢的好法子。
佑兒冷笑道:“既然家裡好,為何鄭娘子一大早就跑到客棧鬧,難不成是想訛錢?”
“呸!你仗著如今有老爺喜歡,就這般猖狂,竟敢奚落老孃!”鄭娘子瞧了瞧她如今穿戴比在家中體面不知多少,餘光掃過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,頓時火大:“你如今裝著體面人,可暗地裡還不是被人轉手倒騰的娼婦!”
“我今日來找你,倒是不圖你那些黑錢髒錢,你只把當初從家裡捲了的二百兩銀子還我,今後我自不來找你!”
宋轍聽得這些汙穢之言,哪裡還能冷靜坐下,起身就要去開門。
“大人,這畢竟是佑兒姐的家事,你是朝中官員,可莫摻合才好。”挼風擋在門拴處,也是猶猶豫豫。
宋轍一把將他推開,使了重力將門拴抽到地上去。
“大人!”
挼風壓著嗓子急喚,卻已是攔不住,宋轍早走下了樓梯。
佑兒不知後頭什麼情況,只聽得鄭娘子竟然獅子大開口,俏臉又冷了幾分:“你家那茶攤生意一年頂破天了能掙五十兩,還要供那不成器的兒子讀書,單說家裡不可能有二百兩也就罷了,即便是有,早就被你兒子霍霍了!半個子兒都剩不了!”
自己的兒子自然是最好的,鄭娘子還做著將來鄭光宗金榜題名的美夢,哪裡容得佑兒在這麼多人面前辱沒他。
指著佑兒就罵道:“你這黑心肝的娼婦!你弟弟將來是要為官做宰的,豈是你能編排的!”
越說越氣,竟張大了五指就要去打佑兒。
剎那之間,這巴掌未落下,反倒手被宋轍擒住,彎得她生疼。
“你是何人!”鄭娘子見他一身文人打扮,只當是客棧裡打尖路過的,呼痛掙扎著手道:“放開老孃!這蹄子是我生養的,我教訓她天經地義!”
宋轍凜然道:“我是誰?攛掇你來鬧事的人竟沒告訴你?”
說罷是真的嫌髒,狠狠將鄭娘子摔下去,推得她往後栽去屁股開花。
“大人切莫動氣,這是奴婢的私事。”佑兒將他擋在身後道:“大人進屋去罷,鄭家難纏著呢。”
宋轍卻像未聽進去,雙眸冷然看著坐在地上直呼天爺的鄭娘子。
“你若想要錢,就閉嘴進來。若再撒潑打滾,錢和命都難保,本官向來是說到做到。”
佑兒不可置信看著宋轍,她曉得宋轍愛惜羽毛,從不肯官名受損,如今為他出頭,當著眾人放狠話,難免不叫她心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