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之這廂的萬千心思,佑兒倒是拿著宋轍的賞錢喜不自勝:“奴婢現在愈發熟練了。”
她自我陶醉其中,全然忽視了宋轍勾起的笑意。
“倒是那幾個女子,長得真美呢,身段柔軟,說起話來我都酥了。”佑兒挪揄道:“大人覺得呢?”
宋轍嘴角的笑頓時散去,睨了她一眼道:“女兒家不要說這些話。”
“我又沒與旁人說。”佑兒仔細瞅了眼宋轍,的確不像是為那倌人痴迷,心頭如吞了一顆半熟青梅。
滿嘴的澀意,可舌尖又恰好摸索到了裡頭的甜。
臨近中秋,闔家團圓的日子,客棧生意也冷清了不少。
缺月掛疏桐,漏斷人初靜。隔壁房間傳來的水聲,在此番寂靜中,更顯得突兀。
宋轍眉頭微挑,微轉了臉又不大好意思瞧那處牆。好似那片白裡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只聽“砰”得一聲,一根箭羽直射窗欞,宋轍猛得起身看去,待再無第二聲傳來,才上前取下那箭。
上頭插著幾張紙,開啟一看卻是劉家這些年轉運銀兩之目的地。
臨汾,洛水等地宋轍約莫都能猜到是誰,可細看完這上頭寫的地點,竟無幾個重要之人的。
宋轍敞開了窗,一把火將這幾張廢紙燒去,灰燼順著風吹落到下頭街道上。
湯玉心裡頭七上八下,待隨從回來覆命,忙問道:“如何?他看了?”
“他燒了。”隨從偷偷窺了眼湯玉的神情道。
燒了?湯玉冷哼一聲,他本就是用這些蝦兵蟹將做試探,如今看來,宋轍此人要不然就是心有更大的成算,要不然就是真不打算與劉家做對。
思慮再三,湯玉緩緩道:“看來他是鐵了心不趟汝州這渾水,既如此……”
大過節的不便趕路奔波,宋轍遂定了十六才啟程。這自然是好的,挼風聽了歡喜,每日都拉著佑兒去街上採買各類月餅。
今日正要出門,卻聽得客棧大堂傳來喧譁聲響,佑兒剛要開啟屋門瞧熱鬧,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。
不是鄭娘子還是誰,佑兒嚇得一激靈。只聽下面說著什麼她跟了富貴人家,轉臉就不認爹孃,還說什麼當初還是爹孃給她尋來的好親事。
約莫鄭娘子是在客棧門口鬧騰的,她那嗓子本就比唱戲的還敞亮,這幾句話下來,外頭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。
宋轍自然也聽到了,這臉色沉得挼風不敢多看。
佑兒呼吸漸漸急促,可見是不想聽下去,心裡更是怒火中燒。先頭還顧及著宋轍的看法,眼前聽得鄭娘子說什麼不認爹孃,沒得良心不如當初生下來就掐死她等話,實在是忍無可忍。
鄭娘子罵得正起勁,就連客棧掌櫃與小二也攔不住她,且又怕她退到大街上去鬧騰,反倒更叫人來打堆圍堵。
只聽得女子如泣如訴的聲音,緩緩飄了下來:“鄭娘子這是什麼話?當初既已賣了我,如今又來擾我,這是何苦來?”
何苦來?自然是昨日聽得人說起,這死妮子跟了大官,脫胎換骨成了富貴人,這便來要點銀子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