佑兒演得興致盎然,只曉得自己是在宋轍懷抱中,哪裡來得及多想旁得。
“放開我!你別以為我不知道,去年冬另娶二房,安置在外頭的事。”佑兒常在市井見得多了,平常難有這樣的機會,真是嬉笑怒罵皆成文章:“那偷錢吃米的畜生,難道不是她舉薦給你的?”
見她這架勢是要掙出自己的環抱,宋轍生怕她動手打自己,悄悄拍了拍佑兒的後背,靈機一動道:“娘子莫急,原先都是我的錯,這單生意若成了,我將三成利贈與娘子做私房!”
馮掌櫃張了張嘴,哎呀呀!
看著宋轍恨鐵不成鋼,咋能外頭吃腥不抹嘴,半點不把家裡頭的河東獅放在眼裡。
見他手無縛雞之力,更是搖搖頭,雖說還年輕,可這身子豈能不保養?
佑兒這才緩了口氣,回過頭問道:“果真?”
兩人抱得緊,正如尋常夫妻般,這一回頭,朱唇差點碰在宋轍的臉上。
“是。”宋轍心跳如擂,頷首道:“不敢欺瞞娘子。”
馮掌櫃眼看兩人總算平息了,生怕再砸他這屋裡的陳設,忙上前勸和:“夫妻哪有隔夜仇的,還請沈老闆稍候一日,若我家老爺同意,今夜必有信來。”
宋轍鬆開了佑兒,聽得這話忙拱手作揖道:“那就勞煩沈掌櫃了。”又從懷裡掏了兩錠銀子,塞到他手中,低聲道:“還請幫我說些好話,這單生意要是黃了,我這娘子必胡攪蠻纏。”
見佑兒蹙眉看著他手裡的銀錠,馮掌櫃趕緊收到自己懷裡,保證道:“沈老闆放心,我自然盡力。”
客客氣氣將三人送了出門,馮掌櫃才嘖嘖感慨,許久沒見過這般潑辣的女人了。
佑兒走在路上,這才想起方才與宋轍那般親密,臉頰頓生緋紅,方才還嘰嘰喳喳鬧個不停,眼下卻又安靜異常。
挼風笑道:“姑娘方才真是好架勢!那東西砸的,我都看驚了!”
“平日裡看多了,自然就會了。”佑兒這話倒是沒作假,就說她家爹孃還常常舉著菜刀罵呢。
宋轍倒是饒有興致問道:“那你還學了什麼?”
佑兒看著他臉上掛著笑意,誤以為他這是拿自己取笑,撇撇嘴道:“沒了,看家的本領都給大人用上了,不知大人要賞多少銀子合適?”
“難怪方才一直盯著那兩錠銀子。”宋轍今日忽而變得慷慨起來,怕是撒錢撒上癮了,隨手摸出一錠銀子給她:“這是你的。”
佑兒還未接過,宋轍卻將銀錠往手中握了握,問道:“不過經此一事,本官倒是有些好奇,你平日裡這般能演能騙,究竟還騙過本官多少?”
多少?佑兒秀眉兒微蹙,俏嘴兒扮著可憐委屈,嗔道:“我這一心一意為了郎君,你倒好竟懷疑我!”
宋轍也不知為何,往常他並不覺得女子能這般做作,可今日卻心慌臉熱的,將銀子遞給她後,不敢再多糾纏。
登州府臨海,這滿街拉著海味賣的攤販倒是不少,雖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,但正因如此,這水田才更稀缺。
馮氏米行越是這般十拿九穩有存糧,宋轍這心裡就越不是滋味。
他這一出京歷練,就被放在離玉京最近的地方,雖說自入仕起就沒打算要做什麼青天大老爺,可好歹也想過要當官的名聲和同僚的讚譽。
畢竟這些對他的仕途最有用。
眼瞧著夏糧收得不錯,只差秋稅交差,自己明年這考評定然是甲等,再升上去就是情理之中。
可被這水患一攪和,眼皮子底下出了偷糧倉的事,他能平穩當著主事,已是上天垂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