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休整好後,宋轍才換了身寶藍色的灰鼠毛大氅,堅毅冷肅的面容平添了些貴氣。
佑兒倒是依舊穿著衙門裡的灰藍長襖,只是外頭搭了身狐狸毛斗篷。
“這身斗篷倒是襯你。”宋轍凝目片刻,這才狀似隨意說道。
佑兒摸了摸軟乎的毛絨,福身道:“若不是大人,哪裡能穿上玉京的好東西。”
屋簷上的雪,化成了水滴落下,嘀嗒聲在靜默時格外清晰。
宋轍反揹著手去,只笑不答這話,道:“走吧,帶你去見你爹。”
遊廊後頭,三雙眼睛看得真切,兩人在雪地裡頭並肩走著,這男俊女俏天作之合。
本以為是在什麼隱蔽之處,沒曾想竟是在城中三教九流的熱鬧地。
鄭大那日從賭坊偷溜出來,還沒回家就被人用麻袋套了頭。
再醒來時就是在這暗無天日的柴房裡頭,一早一晚有啞奴送吃食來,旁的他一應不知。
先頭幾日他還有些害怕,畢竟那日在賭坊可聽到了人說,若是他還不起錢就要被砍手。
後來見沒人理他還管飯吃,哪怕是被關在柴房裡,他也漸漸安心。
可又過了幾日,他瞧著那啞奴挺好對付,就萌生了想逃出去的念頭,趁著送吃食時跑了出去,沒曾想外頭天井還站著兩個綠林匪漢打扮的,他嚇得屁滾尿流,不用旁人交待,自己就退回了柴房。
心頭有虧心事,他連鬧騰起來問兩句的膽量都沒有,生怕那大刀真往自己胳膊砍。
鄭大又頹喪了幾日,直到眼下聽到外頭像是有人進來,這才警覺往門縫裡偷看。
那啞奴卻像是在裡頭放了眼睛,悄聲悄息地站在門縫,露出一隻眼睛與他對視。
鄭大心陡然一冷,大叫道:“你做甚!”
啞奴不答,只一味的用眼珠子嚇他。鄭大雙腿沒了力氣,連滾帶爬的回了原處。
宋轍在外頭聽到這邊動靜,冷笑道:“他這段日子可還乖覺?”
回話的男子穿著長襖瀾衫,與宋轍年紀相仿,看樣子是知書達理的讀書人。
“大人放心,啞叔親自守著,外頭還有兩個兄弟作陪,他一直以為咱們是賭坊裡的人,怕被大卸八塊,平日裡大氣兒也不敢出。”
聽著他說話可半點不像文人,佑兒心頭好奇,猜著他的身份。
宋轍頷首:“此事麻煩你了。”
“能幫上大人的忙,是我們清風寨的福氣,大人可別客氣。”
山匪?佑兒驚詫抬頭偷窺那人,可半點不像土匪頭子。
知道佑兒打量自己,那人還笑道:“姑娘莫要好奇,在下清風寨二當家何澤,與宋大人是老熟人,今後姑娘得空也來我們寨裡坐坐!”
宋轍回眸笑著看了眼佑兒,才道:“她膽小怕生,莫為難她。快帶我們瞧瞧鄭大才是正經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