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佑兒尚且能對付,假裝擦了把淚道:“求大哥通融一二,哪怕灑掃做飯,漿洗衣裳都成的,我家那男人實在是欠太多債,若是還不上就得把我賣了去!大哥就可憐可憐我吧。”
見她的確是婦人打扮,那工頭就起了些歪心思,黃花大閨女他是不敢輕易碰的,可已成婚的婦人嚜,那就不好說了。
與旁邊幾個工頭互相看了眼,應允道:“既如此就去廚房做事,每月一兩銀子,次月初五找我結算。”
佑兒歡喜的千恩萬謝:“不知大哥姓甚名誰?”
“娘子可記住了,你大哥我名喚尹五,屋子就在這門邊上,得閒來找我說話?”尹五邊說著話就要去拉佑兒的手。
瞧著他這副色鬼模樣,佑兒哪能如他的意,滿口的多謝五哥,雙腳確實不沾地的往廚房跑去。
轉過角才貓著身子,瞧宋轍與挼風都進來了,這才鬆了口氣。
三人拿的都是假戶帖,若是被人察覺,橫屍荒郊野外也是有可能。
鹽場人多,廚房自然也大許多。好在裡頭做事的娘子不算難接觸,佑兒憑藉著賭博的丈夫,難惹的姑嫂,刻薄的婆母,一天下來總算是與她們打成一片。
“魯娘子就是心太善了,我家婆母被我撕爛了嘴,如今大話都不敢說半句。”一旁的鄧娘子絮絮叨叨,講著自家的事。
進了鹽場起,佑兒就是萊州鄉下魯姓人家的媳婦,她倒是天生的戲骨,三兩句話就讓人共情去。
“還請鄧姐姐教教妹子,我家那不成器的,前幾日還威脅我說,若是沒掙到錢回去,就要把我賣到窯子裡去!”提到傷心處,佑兒還擠了兩滴淚噙在眼眶裡頭。
她臉上塗了兩塊黑斑,可眼睛是水靈的,看久了倒叫幾個娘子覺得甚是可憐。
在此處幫工的廚娘大半是本地村裡的,只有佑兒和鄧娘子是外地人,因此夜裡就她二人歇在灶臺後頭。
既能燒熱水,也好暖和身子。
佑兒見她睡著,還說了句要去茅房,這才摸著黑出去。
本以為自己這一日又是切菜又是炒菜,已然足夠慘了,可看著宋轍滿臉苦相才樂呵道:“大人怎搞的這副鬼樣!”
宋轍睨了她一眼,苦不堪言冷哼道:“你去抬鹽試試。”
兩人哪裡還有什麼體面舉止,皆是坐在地上歇著。
宋轍嘆息道:“天地不仁,以百姓為芻狗,民之艱辛實在難以估量。”
自跟著宋轍以來,佑兒已看到許多比自己更艱難的娘子,如今想著鄭大夫婦的嘴臉,都已不再像當初那般可恨了。
“大人這是苦力做少了,我那時站在茶攤吆喝,一整日下來只覺得這腳都不是自己的。”佑兒抱膝瞧著天上星辰,問道:“今日可有進展?”
“算是有一些,這鹽井靠海,一桶一桶的鹹水打上來,幾乎不算成本。”宋轍心頭默了遍今日見聞:“既是水灑地上,再接一桶就是,所謂損耗無非在晾曬與搬運時,即便如此也談不上有五百斤之多。”
佑兒明白他的意思,即使中途折損五百斤,陸續蒸煮晾曬不就能填補上大半了?
兩人正說著話,就聽前頭有人說著話過來,仔細一聽竟是尹五那色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