佑兒哪裡正經伺候過人安置,平日裡宋轍可不使喚他做這些事,隨鄔榆進了屋福身道:“奴婢只會看賬灑掃,還沒學過近身伺候。”
沒學過?鄔榆更來了興致,笑著拉她坐下問話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你家大人併為讓你近身伺候過?你二人那般親密,我還道你是他房裡的人咧!”
宋轍與她一直守禮,何曾親密了?
佑兒只緣身在此山中,解釋道:“大人心思從來是在公務上,還請副使不要誤會。”
鄔榆嘖嘖幾聲,想起宋轍那死板模樣,搖頭晃腦發笑,起身張開雙臂道:“既然他未教過你,不如就讓小爺教你?”
話音剛落,屋門就被宋轍推開,面色凝重得比這大雪天還瘮人,眉頭緊簇成一團道:“她並非你往日調笑取樂的姑娘,你莫要為難她。”
習武之人,早就聽到外頭宋轍的腳步聲,怕是站了半個時辰了,再不讓他進來,豈不是要在自己衙門凍暈過去,成官場上一樁美談。
鄔榆被他這般說卻半點不生氣,臉上的笑更甚許多。
往日裡宋轍都是風輕雲淡的,哪裡得見今日這般急火攻心的樣子,他實在瞧得有趣。
“我何曾輕薄怠慢她了?鄭姑娘你評評理,小爺可為難過你?”
佑兒顯少見到宋轍發怒,忙道:“大人放心,鄔副使並未為難奴婢。”
誰知宋轍聽到她這話,不氣反笑,冷聲道好。
鄔榆樂呵呵看著他說下文,佑兒也以為他要說留下伺候的話時,誰知宋轍話鋒一轉道:“既然鄔副使要安置了,你就隨我繼續對賬,莫要貽誤正事。”
看著佑兒被宋轍帶走,鄔榆捧腹大笑,覺得自己總算贏了一回。
宋轍果真沒叫佑兒休息,二更天了還讓她與自己一起對賬。
這才是為難了佑兒,本來前幾日就因為鄭大的事沒睡好,眼下還頂著睏意扒拉算珠。
一開始睏意上頭時,她還能撐得住,到後來實在堅持不下去,一頭栽進了賬本上。
院中風雪交加,惹得他桌案上也是燭火搖曳,勾得他心如浮萍飄拂。
過了許久,宋轍才伸手輕輕觸碰她的髮釵,掐絲的杏花蝴蝶在髮髻上安靜透著光亮。
佑兒醒來時,見自己竟然在宋轍的床上,竹青色床帳將她護在其中,透過朦朧薄紗往外瞧,哪裡有宋轍的人影。
今日沈謙親臨清吏司衙門,宋轍一夜未眠,老早就去前院安排妥當。
如今正迎著沈謙去公房議事,九成的心思都在朝政公務上,唯留了一成還在這屋裡,如同硯臺裡還未凝固的墨,在陪著佑兒。
佑兒將屋子拾掇好,去了廚房幫忙,才聽說尚書大人來了。
屋裡的炭火燒的足,宋轍此時額間已有些許汗水。
“八處碼頭每年漏報至少五十萬兩銀子,你宋轍先前是真不知情?”沈謙看著那白紙黑紙,只等宋轍一個說法。
宋轍忙起身作揖道:“下官的確有失察之責,這三年下官到山東實在艱難,可朝廷既然將這衙門交給下官,必然是有過思量的,想來是因為下官拜高閣老門下,定然認為下官學得平衡本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