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轍如今可是四品郎中,且在皇上面前也是存了好感的,將來這位置必然不會低。
“難不成,我今後看著那個賤婢,還得卑躬屈膝喊夫人?”
魏姝心頭也不是滋味,她那官人也是四品,可玉京裡頭的四品,和外放的四品,能一樣嗎?
“你當初就不該和他下棋,男人都是外頭一本正經,可骨子裡還不是喜歡那種奴顏媚骨的?”魏姝雙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皮上,似乎是要隔絕她們的話語。
“你拉著他掉在外頭那池子裡,落水溼衣,兩人相互拉扯著,這不就成了?”魏姝原來是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些,可宜園裡頭就有一個狐狸精,這般做作勾引官人,從池子裡起來就給她敬了茶。
她說的太直白了,李芫娘只是未出閣的女兒家,聽著臉都羞得緋紅,嘟嚷道:“你說什麼渾話,那豈不是要被人笑話,爹孃兄嫂也要罵我呢。”
魏姝苦口婆心道:“別人罵你笑你是一時,可你嫁給他就能一輩子,就是宮裡的娘娘們,誰不是豁出去爭寵?那爭得是一夜歡愉嗎?是權利富貴,是讓別人下跪屈膝的本事!”
她說的不無道理,李芫娘心頭想著,宮裡的娘娘多體面,還不是要用盡手段去爭寵,她那時的確不該故作清高,下棋對弈不如落水廝纏。
她拉著魏姝的手道:“好姐姐,求你幫幫我,如今可怎麼辦才好?”
魏姝看得出來宋轍與她並非良配,卻也是看不得她難受,又覺得芫孃的確該過婦人的生活了,遂深思熟慮半晌才道:“派人去請他來,就說姨父有要事請他商量。”
宋轍給佑兒倒了杯酒後,也給自己斟了杯,兩人相視而笑,勾手交杯好不舒心愜意。
“這桃花酒釀的不錯。”
佑兒洋洋得意道:“你莫不是忘了,這酒是你讓我釀的,還說今年冬天啟封喝,如今也是正好趕上了。”
回憶襲來,宋轍想起那夜獨坐檯階,心中思念伊人,由得落花拂了一身還滿。
兩人剛吃過飯,就聽丫鬟來通傳,說是李侍郎請過府一敘。正值天災之時,宋轍並未多想,套了大氅就隨人去了。
自他離去後,佑兒就有些心神不定,伺候的丫鬟榕香進來添了炭,瞧見她臉色不大好,試探問道:“夫人可是困了?”
佑兒搖了搖頭,瞧著爐子裡的火苗道:“大人去多久了?”
“約莫半個時辰。”榕香心裡估摸著,說道:“應該到李侍郎府上了。”
見佑兒不再說話,榕香這才悄聲退下。屋中寂靜如斯,佑兒腦海裡一直浮現著李芫娘,心頭有些空落落的,只能反覆摸著婚書來寬心。
“得到了想要的,卻又患得患失。”無人之時,她才自嘲一笑。
這大雪落下,她心裡是慰藉的,若非遇著宋轍,只怕她即使沒有送去劉家,也要因這災,被賣到別家。
說不準這日子如何糟心,外頭掃雪的丫鬟婆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?好歹她如願以償,和所愛之人成婚,又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。
她該知足的。
宋轍跟著引路的小廝,想起今日從公房出來時,還看到李侍郎正往照磨所去,遂問:“侍郎幾時回來的。”
小廝心中有鬼,露了些慌張:“小的不知。”
翠竹上綴著的雪,簌簌落在地上,吹得人心裡也跟著警覺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