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語氣如面容般冷肅,李芫娘雙眸泛著些水珠,瞧著他自然是楚楚動人。
宋轍不敢看她,垂眸道:“小姐錯愛抬舉,宋某感激於心。”
“我知你心繫官途,並非困於情愛之人,我家世門第皆能與你助力,也能容下鄭姑娘,你為何如此……”
她日夜的思念與委屈,隨著落花滑落臉頰,驚得春水盪漾漣漪。
宋轍坦然道:“小姐說的沒錯,我的確心在仕途,但從未想過成親。只因我懦弱,怕人生無常,不敢承受其重,也不願有人因我蹉跎。”
“那鄭姑娘呢?”李芫娘問道。
提及佑兒,宋轍眼中的柔和,珍重又遺憾:“我雖心悅她,但她大抵比我更不願成親。”
李芫娘不解,畢竟昨日佑兒可沒說這些。因而她覺得這超脫世俗的奇念,是宋轍打發她的話。
雖知道自己與宋轍並不是同路人,可心裡到底是不服氣。
“宋郎君可否與我手談一局?”
她原先是不善下棋的,自從曉得宋轍是個中翹楚後,還拜了國手柳侍郎家的姐姐為師,只求在這黑白之中,離心上之人更近些。
宋轍看著桌上的棋盤,本不想答應,卻聽她說道:“我為了郎君學了幾年棋,能與郎君手談,是多年心願。”
黑白對峙,兩相交峰。宋轍看得出這是柳晁的風格,角部落下一子後,淡淡道:“小姐師從柳侍郎,想必是下了苦功。”
“只是小姐需謹記,直三曲四劫盡亡,棄子如取勢,轉換即重生,不必糾結一方輸贏。”
說罷連提李芫娘六子,輕易佔了上風。
她的棋技進步飛速,前陣子還與父親打了平手,卻不曾想只是一盞茶的功夫,就敗在宋轍手下。
“承讓。”
李芫娘覆盤嘆道:“宋郎君早有贏了,是我還未學好這棋。”
宋轍怕她再落淚,忙起身告辭離去。
“小姐棋技不差,莫言妄自菲薄。在下還有公務,先行告辭。伏願小姐早覓良緣,六親皆歡。”
李芫娘賭氣想過,他若真喜歡佑兒那般出身的女子,她必打心眼裡瞧不上宋轍。
可未曾想即使真相如此,她還是未將他放下。
情之一字,何其難解。
看著宋轍離去的背影,喃喃自語道:“郎君為何這般,我到底是哪裡不好?”
挼風回來就講了宋轍今日去李府的事,佑兒心如蚊叮,眯著眼曬太陽道:“大人去何處自有他的道理,你跟我說做甚。”
她坐在連廊上的美人靠上,桃花繽紛落下,兩三花瓣輕飄飄在她的珠花上,襯得人似芙蓉嬌。
宋轍瞧著這幅畫面甚美,可聽得她的話卻帶著啞炮,淡笑道:“倒是我回來得不巧,看樣子這是打算編排我?”
挼風忙說不敢,佑兒本仰著頭,如今站直身子時,頭上的花瓣隨之落下:“奴婢說的本是實話,大人莫要多心。”
情如暗流湧動於兩人眼波之中,宋轍順著目光看著她,明眸皓齒朱唇輕啟,實在美麗誘人,他不自然地側過身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