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於出身,還請皇妹慎言,先帝曾贊南疆王族‘皎如明月’,五弟身上流著兩國皇族的血。”
姬嬙被噎得臉色發青。
誰都知道先帝晚年沉迷南疆巫樂,這話明褒暗貶,連帶著把她也罵了進去。
“皇姐倒是憐香惜玉。”
姬嬙冷笑,“就是不知道北狄那位驕縱的帝卿,肯不肯與人共侍一妻?”
她意有所指地瞥向姬瑢,“或者……五弟願意像他爹那樣,當個沒名沒分的……”
“三殿下!”
皎月突然高聲打斷,指著宮道盡頭疾步而來的紫衣侍者,“太后身邊的蘇女官來了。”
姬嬙迅速整理衣冠,姬瑢則往姬昱身後又縮了縮。
那蘇藝在十步外就躬身行禮,“參見各位殿下,太后娘娘找五殿下試新調的安神香。”
姬嬙不甘心地瞪了姬瑢一眼,甩袖而去。
待她走遠,蘇藝才直起身來,從袖中掏出塊素淨的帕子遞給姬瑢,“殿下擦擦汗,這外頭風大,仔細著了涼。”
姬瑢接過帕子時,姬昱分明看見有張字條一閃而過。
少年皇子迅速將帕子攥緊,轉頭對她露出個勉強的笑,“昱姐姐快出宮吧,這日頭毒得很。”
走出宮門時,星羅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,“五殿下在太后跟前竟有這般體面?”
姬昱摩挲著玉扳指上的裂痕,“父子一脈,或許和當初的那位一樣會調香懂藥理……”
說話間,姬昱的眸子深邃了些,“這位五皇子啊……怕是個扮豬吃老虎的。”
“主子,咱們回府嗎?”
姬昱搖了搖頭,目光掃過宮牆外那棵百年銀杏。
樹冠如蓋,投下一片陰涼,恰如這看似平靜的朝堂,表面風光,內裡腐朽。
“去城南的茶樓。”
她翻身上馬,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,“聽說近日來了位說書先生,專講北狄風物。”
茶樓里人聲鼎沸,姬昱要了二樓臨窗的雅間。
小二送上新茶,她卻不飲,只是盯著杯中浮沉的茶葉出神。
“主子,沈家那邊……”
星羅欲言又止。
姬昱指尖輕叩桌面,聲音低沉,“說到底是我連累了他,陛下既已賜了繡樓招親,我也無法從中周旋什麼,你且安排人仔細盯著,別到時候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給圈進去。”
若是那日沈翊桉不曾救她,或許就不會被賜下這樣的“殊榮”了。
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譁,打斷了姬昱的思緒。
她循聲望去,只見一隊北狄使節正從街上經過,為首的少年身著火紅狐裘,腰間別著把短刀,正是北狄帝卿元翎。
“他竟來得這樣快。”
姬昱眯起眼睛,元翎似有所感,抬頭望來。
四目相對,少年帝卿忽然展顏一笑,倒是與傳聞中力戰群雄的形象大相徑庭。
“有意思。”
姬昱輕聲道,心中已有了計較。
回府途中,姬昱特意繞道去了趟相國府所在的那條街。
巷尾那片空地上已經搭起了繡樓架子,幾個工匠正在忙碌。
她勒馬駐足,遠遠望見沈家小廝進進出出。
“主子,該回了。”星羅提醒道,“再逗留恐惹人閒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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