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翊桉,那是從前的靖王世女,不是我。”
姬昱這話幾乎可以說是明示了。
沈翊桉微微一怔,聲音從臂彎裡傳出來,聽上去悶悶的,“阿昱,你既然這樣說,那本宮問你,你還記得本宮及笄那年的及笄禮上,你對本宮說過什麼嗎?”
姬昱心頭一震,沈翊桉也是在和她說前世的事情。
那年海棠初開,她父親已經去世,自己身為三品大將軍,自然在受邀之列。
她不勝酒力,尋了個由頭出來在宮裡閒逛,和當時的沈翊桉聊得很是投契,沈翊桉開玩笑般的問她願不願意做公主駙馬。
她當時還說求之不得。
姬昱張了張嘴,還是喚了聲“殿下”,“殿下,臣當時說的是醉話……”
“醉話才見真心,不是嗎?”
沈翊桉抬起頭來,盯著姬昱瞧,淚水已經打溼前襟,“如今北狄帝卿要你娶他,女帝樂見其成,靖王也……”
“阿昱,我是瞭解你的,當初在大夏,你……”
沈翊桉沉默片刻,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,“今日之事你明明有千百個理由推脫,卻偏偏……”
姬昱蹲下身與他平視,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。
這是她兩世以來最熟悉的味道,只要聞到這個味道就能平靜下來。
“翊桉,北狄十萬鐵騎陳兵邊境,若聯姻至少能換邊疆三年太平……”
“那我呢?”
沈翊桉抓住她的手腕,眼眶近乎赤紅,“從在大夏的時候我就在等你,我等了你這麼多年,看著你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姑娘,甚至還有貴公子,從來不敢爭不敢搶……”
“就因為我當時是長公主,我怕影響你的仕途,可現在呢?再等下去……我們就徹底沒機會了……”
說著話,沈翊桉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。
姬昱連忙輕拍他的後背,這才注意到梳妝檯上放著的小碗裡,黑褐色的藥汁還剩一半,“你生病了?”
沈翊桉用手帕掩住唇,苦笑著搖了搖頭,“不打緊,不過是些小毛病罷了,可笑如今,我竟也學起那些深閨怨夫……”
姬昱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把,她抬袖輕輕給沈翊桉擦著淚水,“翊桉,你別這樣想,我會娶你的,也只會娶你一人。”
“你讓我如何信你?”
窗外傳來一陣異響,還伴隨著瓦片輕碰的聲音。
姬昱猛地推開窗戶,卻只可看見一道雪青色身影掠過牆頭,速度快得像是她產生的幻覺。
“元翎……”
沈翊桉聽了不由得苦笑,“看來你的未婚夫等不及要洞房花燭了。”
“翊桉,他不是,我心裡只有你……”
“主子!”
皎月輕輕敲了敲門,將聲音刻意壓低了些,“主子,北狄使團駐地起火了,只怕一會兒就會有人去王府請您了,咱們得趕快回去。”
姬昱心頭一跳,沈翊桉卻已經背過身去,哭過之後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,“殿下請回吧,國事要緊。”
他的手垂在身側,姬昱看到那修長的手指上隱約有幾顆針眼,只怕是為了繡那條帕子才留下的。
她突然上前,從後面環住沈翊桉的腰,輕聲附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句,“等我處理完這事,我們好好談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