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悄無聲息地離開後,帳內只剩下沈翊桉和昏迷的元翎。
外面的守衛又換了一輪,新來的兩人比之前的更警覺,不時就在沈翊桉的醫帳門前兩步遠晃一晃。
沈翊桉假裝專心配藥,腦中卻飛速運轉。
元翎帶來的情報徹底打亂了棋局。
藥缽中的藥材被碾得極細,沈翊桉卻渾然不覺。
南疆巫族向來詭秘難測,如果這次真用了蠱毒的話……
誒?
南疆?
那麼姬瑢……
想到姬瑢的存在很可能成為這次扭轉戰局的關鍵,沈翊桉的手一抖,藥杵砸在缽沿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。
“裡面怎麼了?”
守衛立刻探頭進來,目光中的打量之色很是明顯。
“配藥失手罷了。”沈翊桉平靜地回答,將碾好的藥粉倒入小碗,“這位俘虜情況不穩定,我需要徹夜看守。”
守衛狐疑地打量著他,“祁大人是世女殿下的座上賓,何必親自守夜?不如讓我們……”
“箭毒複雜,非我親手不可。”沈翊桉打斷他,“若出了差錯,三殿下怪罪下來,你們擔待得起?”
提到姬嬙,守衛頓時蔫了,嘟囔著退回崗位。
沈翊桉知道這藉口撐不了多久,他必須在那之前穩住元翎的傷勢,至少達到能移動的程度。
夜深了,營地的喧鬧漸漸平息。
沈翊桉添了盞燈,繼續為元翎施針。
銀針在火光下閃爍著細小的光芒,如同他腦海中那些零散到沒怎麼有頭緒的線索。
“你們北狄人真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他低聲對昏迷的元翎說,手上動作卻輕柔依舊,“元玥跟南疆合作,無異於是與虎謀皮。至於你和姬昱之間……早知道合作這麼複雜,姬昱或許該直接殺了你,而不是還給你偽裝出來這副皮囊。”
元翎當然沒有回應。
他的呼吸比先前平穩了些,但臉色依舊慘白如紙。
沈翊桉小心地揭開他胸前的敷料,檢查傷口狀況,毒素已經控制住,但失血過多,需要時間恢復。
帳外傳來三更的梆子聲,沈翊桉揉了揉酸脹的眼睛,正準備換藥,突然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靠近。
帳簾被輕輕掀起一角,皎月的臉出現在縫隙中,“信送出去了。”
她溜到沈翊桉身邊,聲音壓得極低,“用了三隻鴿子,其中一隻是誘餌。”
沈翊桉立刻明白了她的策略,放出假信鴿吸引可能的攔截者,確保真情報能傳出去,“還順利嗎?”
“遇到個小麻煩。”
皎月滿不在乎地抹了一把汗,“三殿下果然派了人監視鴿舍,不過現在他們正忙著在後山找那隻‘重要信鴿’呢。”
她狡黠地眨眨眼,“我放的誘餌上寫著‘糧倉鼠患,急需貓援’。”
沈翊桉差點笑出聲,若姬嬙真的截獲了這封信,再傳給北狄那邊的話,反而會讓北狄人誤判形勢。
“主子最快明早能收到訊息。”皎月看了眼元翎,“他怎麼樣?”
“算是救下來了,死不了。”沈翊桉收起銀針,“但至少還需要一天才能移動。”
“算他命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