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獵場的事情,你都知道了?”
沈翊桉點了點頭,“事情比咱們預想的更亂了些。”
“你說陛下這是什麼意思?”姬昱在沈翊桉對面坐下,劈頭就問,“既要送元翎返狄,又讓我……”
沈翊桉落下一枚黑子,“聲東擊西吧?元翎那邊你有沒有查到什麼?”
“元翎給了我一個虎符,說是可以號令北狄二十萬將士。”
聞言,沈翊桉愣了片刻,目光總算從棋盤上移開,“所以元玥……活要見人,死要見符。”
兩人相視一眼,點了點頭。
溪水潺潺,月光在沈翊桉的眉眼間流淌。
“看來,這裡的水,只怕比西夏還要深許多。”
“西夏?”姬昱手指一顫,黑子滾落在地,“所以你是如何到這裡的?還記得嗎?”
姬昱總算是問出了那個曾經縈繞在自己腦海中好一陣子的問題。
沈翊桉沒有立即回答,他彎腰拾起那枚黑子,指尖在棋子表面輕輕摩挲,彷彿在撫摸某個遙遠的記憶。
夜風拂過他束髮的玉冠,幾縷碎髮垂落,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。
“記得。”他終於開口,聲音輕得像一縷煙。
他抬起眼,眸中映著月光,“你死在我懷裡時,血是溫的。”
姬昱呼吸一滯,前世的記憶如潮水湧來,臨死前那種撕心裂肺的痛,視線模糊前最後看到的,是那個沈翊桉通紅的雙眼。
“所以你……”
“許是飲了毒酒吧,或是吃錯了什麼別的東西。”
沈翊桉唇角勾起一抹苦笑,“替你收殮那晚,貴妃的人發現了我的喉結。”
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脖頸,“她其實早就懷疑我這個長公主是男兒身。”
棋盤上的局勢不知何時已變,白子將黑子團團圍住。
姬昱盯著那枚代表自己的黑子,忽然想起前世最後一盤棋,也是這般死局。
夜露漸重,打溼了姬昱的袍角。
一隻夜梟掠過水麵,帶起細微的漣漪。
姬昱突然起身,“那為何今世初見時,你要裝作不識?”
沈翊桉他仰起頭,露出與前世如出一轍的坦然神情,“因為這一世的沈翊桉,本該是個閨閣公子,而且,阿昱,是你先裝作不認識的。”
“什麼?”
姬昱下意識地問了一句,又猛然間想到沈翊桉替自己擋箭之後……
好像的確是她沒認出來沈翊桉。
還誤以為只是兩人相貌相仿。
“所以,前世你就……心悅於我?”
沈翊桉耳尖泛紅,卻沒有否認,“兩世了,殿下還是這麼直接,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”
姬昱呼吸一滯。
好像也只有這句話,才能配得上他們之間的情誼了。
她其實也不知道,自己何時對沈翊桉動了心。
“罷了,不提從前了,現在這件事兒,你被牽扯太深了。”
“女帝的意思,我也沒什麼辦法。”
沈翊桉嘆了一口氣,“我不管旁人如何,你要珍重自身,我不許你這一次還要死在我面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