炭盆裡爆出個火星,落在姬昱靴尖上。
她沒去拂,只是死死盯著元翎手中那半塊令牌,“為何告訴我這些?”
“因為……”
元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驚人,“我需要世女幫我做個選擇。”
他從懷中取出個玉匣,“這裡有兩種藥,一種能讓人暫時假死三日,一種……”
他勾起唇角,“能解百毒。”
姬昱半信半疑的開啟玉匣,只見兩枚一模一樣的白玉丸並排放著,唯有對著光才能看出左邊那枚微微泛青。
“元玥派來的死士不止這一批。”
元翎靠回枕上,氣息微弱,“春獵這幾日,她定要找機會讓我命喪西越。”
他閉上眼,“若選假死藥,我可藉機金蟬脫殼,若選解藥……”
“這解藥從何而來?”姬昱“啪”地合上玉匣,“若這解藥實際上也是毒藥,又該如何?”
元翎沉默良久,“我沒別的路可以選擇了。”
帳外突然傳來銀鈴聲。
元翎迅速攏好衣領,將姬昱手中的玉匣收了起來。
簾子掀起,姬瑢一襲湖藍騎裝踏入帳內,腰間銀鈴叮咚作響。
他目光掃過兩人,“昱姐姐,母皇召你即刻去御帳。”
姬昱點了點頭,讓元翎好生休養,就和姬瑢一起去了御帳。
御帳內龍涎香繚繞,女帝正在批閱奏摺,見姬昱進來,直接推過一封密函,“北狄剛到的國書,元玥要朕交出元翎人頭。”
女帝將北狄國書擲於案上,狼頭印鑑在羊皮紙上如一道血痕。
“你怎麼看?”
女帝指尖輕叩案几,九鳳護甲與紫檀木相擊,發出沉悶的“篤篤”聲。
姬昱垂首盯著金磚縫隙,“臣以為,當送元翎返狄。”
“哦?”女帝眉梢微挑,“說說理由。”
“北狄內亂,實乃其國事。”
姬昱聲音平穩,“元玥既已登基,想要如何處置元翎帝卿,都是元玥的意思,與咱們西越無關。只是現在您已經賜婚臣與元翎帝卿,若此時交還帝卿,只怕……有損天家顏面。”
帳內炭盆“噼啪”爆出個火星,女帝突然輕笑,“朕記得,你的意思是,要朕拒絕元玥?”
姬昱掌心沁出薄汗,“此前陛下賜婚之時,元玥也還未曾登基,更不曾說出想要元翎身死的話,臣以為,即便元玥現在已經登基,也得考慮先可汗的意思。”
聞言,女帝放下手中的文書,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姬昱看了半天。
“你說的不錯,先可汗是想讓元翎和親,以與我西越結秦晉之好。那元翎生父畢竟是巫月族的人,他若活著,南疆王族便不敢輕舉妄動。”
她起身踱至疆域圖前,“近日可有收到什麼邊報?”
“上月軍報稱,北狄在雁門關外又增兵三萬。”
“五萬。”
女帝糾正道,“今晨剛到的密報。”
她指尖劃過羊皮地圖,“現如今,元玥陳兵共十五萬,卻只索要元翎人頭……你可知為何?”
姬昱想起元翎腰腹間那道舊傷,“臣愚鈍。”
“朕瞧著,只怕元翎身上,有她要的東西,所以,她才想要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