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遞上一塊手帕，裡面包著些許藥渣。
姬昱接過細看，又聞了聞，眉頭漸漸皺起，“有意思，安神定魄湯里加了‘忘憂散’，難怪女帝睡得這麼香。”
“忘憂散？”
“一種能讓人長期昏睡的藥材，用多了會損傷神智。”
姬昱冷笑，“看來七殿下是迫不及待想讓母皇‘安心靜養’啊。”
皎月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但很快就壓了下去，“七殿下現在得咱們靖王府賞識，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主子，那咱們接下來還要做什麼嗎？”
“靜觀其變。”姬昱走到窗前，夜色已深，皇城方向燈火通明，“你且看著，現在的局勢，對我們越來越有利了。”
她轉身吩咐，“告訴宮裡的眼線，不要輕舉妄動，只需記錄每日用藥和女帝狀況。”
皎月領命而去。
姬昱獨自站在書房中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
這京城的天，終究是要變了。
養心殿內，燭火通明。
女帝依舊沉睡，只不過呼吸平穩了許多。
姬瑾坐在龍榻邊，親自為母親擦拭額頭的虛汗，做足了一副孝女模樣。
鍾御醫在一旁低聲彙報，“……陛下脈象平穩，暫無性命之憂，只是何時甦醒，臣不敢妄斷。”
姬瑾嘆息一聲，“母皇為國操勞，積勞成疾……鍾大人務必盡心醫治。”
“臣定當竭盡全力。”
待鍾御醫退下，姬瑾示意左右也都退出去，殿內只剩下她和昏迷的女帝。
“母皇……”
姬瑾輕喚一聲，確認女帝真的昏迷不醒後，臉上偽裝出的憂色漸漸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表情，“您知道嗎？兒臣等這一天……等了很久了。”
他輕輕撫摸著女帝的手，聲音溫柔得可怕，“從小您就說兒臣不成器，比不上三皇姐聰慧，也比不上三皇姐乖覺……可您看看，現在是誰守在您榻前？”
女帝毫無反應，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。
姬瑾繼續道，“您放心，兒臣會好好治理這個國家……和靖王世女一起，好好治理……”
這是姬昱幫她的條件，姬昱扶持她登基，她讓姬昱拿到攝政大權。
姬瑾笑著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摺，小心地放在女帝枕邊，“這是兒臣擬的監國詔書，就等母皇……蓋章了。”
當然，昏迷的女帝不可能蓋章。
但這不妨礙姬瑾做做樣子。
甚至她格外欣賞女帝現在的模樣。
“母皇……”她輕聲呢喃，“您到底……什麼時候會醒呢？”
夜風穿過殿門縫隙，吹得燭火搖曳不定。
姬瑾正俯身在女帝耳邊低語，聽到殿外通報“靖王世女求見”時，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
“宣。”
她直起身，迅速調整表情，又恢復了那副憂心忡忡的孝子模樣。
殿門輕啟，姬昱一襲墨藍色宮裝款款而入。
她今日妝容素淨，髮髻簡單挽起，只在鬢邊簪了一朵白梅，看似為探病特意打扮得樸素，卻更襯得膚若凝脂，眉目如畫。
“臣參見七殿下。”
姬瑾不敢怠慢，連忙將人扶起來，“皇姐不必多禮，這麼晚了還入宮探視，真是有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