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昱將信紙湊近燭火,一點點看著它化為灰燼。
火光映照下,姬昱的眼神鋒利如刀。
“皎月。”姬昱喚來心腹,“去請各位將軍來,就說……我們要調整作戰計劃。”
當眾人齊聚中軍帳時,發現沙盤已經重新佈置。
原本代表西越的龍旗被撤下,換上了黑底金鳳旗。
而更令人震驚的是,葬鳳谷的位置插著一面小紅旗,上面用硃砂寫著一個觸目驚心的字。
弒。
寅時三刻,黑石峽谷的主帥軍帳依舊燈火通明。
姬昱站在沙盤前,手中把玩著一枚代表北狄黑狼部的黑色狼頭棋。
帳內肅立著七位將領,趙銳、李崇、王琰三位老將站在左側,皎月等四位年輕將領列於右側。
所有人都沉默不語,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緊繃感。
“諸位。”
姬昱終於開口,“最新情報,黑狼部將在三日後舉行大祭,屆時……”
她將狼頭旗重重按在葬鳳谷位置,“他們要用姬嬙的血祭旗。”
沙盤周圍的呼吸宣告顯加重,趙銳拳頭捏得咯咯作響,“狗孃養的蠻子!”
“朝廷什麼意思?”
白髮蒼蒼的李老將軍沉聲問道,“女帝派靖王殿下率軍來援,何時能到?”
姬昱嘴角微揚,“這正是問題所在。”
她拿起代表靖王軍的金鳳旗,緩緩推向邊境,“母親率三萬精兵已過潼關,但……”
她又拈起一面金線龍紋旗,“朝廷又在母親出發後不久發了一道急令,命她分兵一萬去守隴西。”
“什麼?!”王琰拍案而起,“隴西又無戰事,這不是明擺著……”
“王將軍慎言。”姬昱抬手製止,目光掃過帳內眾人,“聖意難測,我等臣子唯有奉命行事。”
她故意在“聖意難測”四個字上加重語氣,同時伸手輕輕碰倒了沙盤上代表女帝的龍旗。
這個動作看似無意,但在場哪個不是人精?
七雙眼睛同時盯住那面倒下的旗幟,帳內落針可聞。
皎月突然單膝跪地,“末將斗膽,敢問主子……靖王殿下作何指示?”
這個問題問得極妙。
表面上問軍事部署,實則是在問,靖王府是否已經有了什麼決斷?
姬昱不急著回答,而是從案下取出一卷密信展開,“我說過,將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我的意思,就是母親的意思。”
這句話像一塊燒紅的鐵扔進冰水,瞬間打破了水面上的平靜。
李老將軍花白的鬍子劇烈顫抖,“靖王殿下她……這是要……”
“末將只認靖王旗!”
趙銳突然單膝跪地,抱拳過頂,“十年前若非靖王殿下交出兵權,北境三十萬將士早被女帝裁撤殆盡!這些年糧餉剋扣、軍備廢弛,姐妹們早受夠了!”
“不錯!”王琰也跪了下來,眼中含淚,“當年黑水河一役,我膝下獨女率三千將士死守孤城,女帝卻連一支援軍都不派!什麼‘誘敵深入’,根本就是拿我女兒的命來當棋子使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