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這裡，姬昱的話音刻意停頓了兩秒，目光掃過元玥臂上未愈的鞭痕，“只怕比馴服野狼群還要難上三分。”
元玥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刀柄。
姬昱的話說的不錯，即便她現在名義上還是北狄的可汗，可她畢竟進過一次西越的大營。
只怕如今，北狄各部落的首領都像鬣狗般盯著她的金帳看。
“所以呢？你要給姬瑢討什麼身份？總不會是讓我認他當閼氏吧？”
“哧——”
姬昱這下是真笑出了聲，她走到元玥面前站定，隨便找了塊突出來的巨石坐下，伸手從地上撈了把彎刀，指尖撫過刀柄磨損的紋路，盯著那上面的北狄符文看了兩秒。
“可汗倒是提醒了我。”她突然翻腕，刀尖抵住元玥咽喉，“和親確實是個好由頭。”
元玥喉結在刀刃下滾動，兩人離得這麼近，她能聞到姬昱手中那把刀上殘留的血腥味，混著姬昱袖間傳來的沉水香，莫名的有些詭異。
“你們中原人……”
她猛地後仰避開刀鋒，同時踢起腳邊沙土，“管這叫談判？！”
方才這一幕讓她想到了前兩日，姬昱來大牢裡見她，也是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方式來找她談合作。
知道的是談合作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姬昱是在逼她。
黃沙迷了眼，姬昱後退半步，後腰玉佩磕出清脆的響。
她抹了把臉，“本殿會讓使團帶回訊息……說北狄派來新使者議和，願以部落王子結親。”
元玥聞言微微一怔，“什麼意思？”
暮色在谷底蔓延，姬昱的聲音像浸了冰水，“戰爭馬上要結束了，而你們的和親使者……將帶著塔蘭部的狼牙信物入京。”
元玥微微蹙眉，“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？塔蘭部早絕嗣了，哪來的小王子？還要送去和親？”
“塔蘭部老酋長的外室子。”
姬昱從懷中丟擲一卷羊皮，元玥接住時嗅到了一股刻意薰染的奶腥味，北狄貴族才用的香料。
她半信半疑的展開，發現裡面赫然是蓋著狼頭印的族譜，末行硃筆添著“阿史那瑢”三字。
“妙啊！你們中原人造假的本事當真是一頂一的好。”
“多謝誇獎。”
元玥又盯著那捲羊皮翻來覆去地看了看，“你說的這些我可以答應你，不過，我能從中得到什麼？”
總不能剛剛那句話單純是為了奚落她吧？
姬昱既然在提姬瑢的身份之前提到了她現在的處境，想來，姬昱要她做的這件事多少能幫她些什麼。
“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。”
姬昱讚了一句，接著開口，“讓他以塔蘭部繼承人的身份回北狄，他會打著復族的旗號助你平定內亂？”
見元玥依舊沉思，姬昱耐著性子又誘哄了兩句，“你想想，你一個被俘虜過的可汗，若是得到一個德高望重的部落遺孤舉全族之力支援的話……”
“德高望重？”元玥嗤笑，“且不說他本來就是個假冒的，更主要的是他只是個小男人，誰會信服？”
“這不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