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她一個手勢，數千將士同時踏前一步。
“轟！”
鐵甲碰撞聲如悶雷滾過峽谷，驚起一群食腐的烏鴉。
弓弩手無聲地張滿弓弦，箭鏃在暮色中泛著寒光。
“可汗可別誤會，不是威脅，只是適當的和你展示一下，你面前這位盟友背後的實力。”
元玥臉色微變，但很快又恢復傲然。
她站起身，從懷中掏出一枚金印高高舉起，“靖王世女，別忘了你現在面對的是北狄可汗！”
她環視四周的西越軍隊，“要殺要剮隨你便，但想讓我跪著說話，休想！”
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，連姬昱都不得不承認，元玥確實有王者風範。
“可汗誤會了。”姬昱緩和了兩分語氣，“我只是想請你喝一杯。”
她抬手示意，皎月不知何時已站在祭壇下方，手捧一個黑漆托盤，上面放著兩盞血酒。
“你們北狄的規矩，盟約需以血酒為證，之前在黑石峽谷咱們結盟的時候，條件簡陋沒有這一項，現在補上。”
皎月緩步上前，聲音清冽，“這是用赫連箬的血釀的，正好祭奠今日之盟。”
元玥盯著那兩盞暗紅色的液體，突然大笑，“好一個靖王世女！殺人誅心啊！”
她一把抓起其中一盞，“赫連箬若知道她的血被用來結盟，怕是要氣得從地獄爬回來！”
姬昱接過另一盞酒，指尖在杯沿輕叩三下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沒逃過皎月的眼睛，她眸光一閃，悄然退後幾步。
“請。”
姬昱舉杯示意，兩人同時一飲而盡。
酒液入喉，帶著鐵鏽般的腥甜和草原特有的辛辣。
元玥飲盡後抹了抹嘴，將酒盞倒扣在祭壇上，“酒也喝了，盟也結了，世女還有什麼條件，不妨直說。”
姬昱把玩著空酒盞，似在斟酌著詞句，可她沉默半晌，竟然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，“可汗的刀鈍了。”
元玥手腕一頓，抬眼盯著姬昱看了一會兒，琥珀色的眸子映著天光，像兩簇跳動的野火。
“世女的眼光倒利，不過這畢竟是殺人的刀嘛，鈍些反而痛苦更久。”
姬昱摘下護腕，露出小臂上纏著的麻布，那是方才混戰時留下的箭傷。
她慢條斯理地解開染血的布條，底下結痂的傷口猙獰如蜈蚣一般，“所以本殿更喜歡一擊斃命。”
風捲著沙粒打在元玥的鎖子甲上，叮叮噹噹，像是某種詭異的樂器。
她突然把彎刀插進土裡，刀柄上纏著的皮革條嘩啦散開，“那就別繞彎子，你到底還有什麼要求？”
“給姬瑢一個身份。”
元玥一怔，遠處傳來禿鷲的嘶鳴，襯得她的反問格外突兀，“姬瑢不就是姬瑢？西越五皇子，你們女帝的親弟弟，難道他缺個封號？”
谷底的風捲起姬昱的披風，露出內襯上暗繡的龍紋。
她向前半步，戰靴碾碎了一枚箭簇，“一個被俘虜過的可汗，要重掌北狄王庭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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